前塵因(1 / 2)

終年仙霧縈繞的斷魂崖前,沉沉浮浮縹緲間,少年一襲白色衣袍,仙姿卓然的立於魂斷石碑前,若隱若現間仿佛有淺淺的歎息。

魂斷風起,夾著灼灼戾氣拂麵而來,白衣迎風瑟瑟,墨發三千與風纏繞。

或許在旁人看來,這風輕如虛無,卻不知這魂斷崖的風,是由萬年來無數仙人碎魄形成,哪怕仙體護身也會如利刀剜肉,心神稍不穩便會風毒蝕心,道行盡失。

風愈加淩冽,繚繞仙霧似乎也淡了幾分,少年的身影更顯寂寥孤冷,墨玉般的眼眸中閃現一抹微小的星芒,如雷霆之勢襲向他。

一手覆去,緊握的手指再展開時,紋路間,一顆菱形碎魄閃耀著金色光芒緩緩旋動。

拂袖而向,數十片同樣的碎魄閃現在魂斷崖半空,掌間那顆碎魄仿佛受到極大的引力,瞬移於那片金色碎魄中,霎時,環環圍繞,金光乍現,耀眼刺目的光芒劃破天際,良頃,金光散去,隻見一顆圓潤金丹靜靜浮立於空中,淡淡光芒繚繞其身。

少年眼眸閃現一抹狂喜之色,飛身去捉那顆金丹。

一千年,整整一千年啊,隻差這一步——

司星,你終於要回來了……

永生相忘又如何?

隻要你還在,千年等待也算值了!

那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還未觸及那顆金丹,便被一股強勢氣息席卷而去,而少年則被一道耀眼白光彈開,狼狽跌地。

“景陽!你竟敢私自啟用禦法修複司星魂魄,該當何罪?!”

極年輕的聲音,卻透著一股不敢抗拒的威嚴。

少年抬眸望向高高在上的墨袍少年,眼中一陣譏諷:“當年你逼她在這魂斷崖自毀三魂六魄,如今我為她修複有何不可。”

那浮身半空的少年玄衣墨染,衣角翻騰於魂斷風中,眉眼冷冽,看著下方虛弱的白衣少年眸中重重哀切,聲線冷漠:“即便你自毀道行,在這魂斷崖千年也不過是修複她的魂魄罷了,你以為你可以複活她?愚蠢!何況,當年若不是她恣意盜用九轉星輪,我又怎會……”

“當年若不是為了救你,她怎會私自盜用九轉星輪?”

“而你!你恩將仇報,生生逼她在這魂斷崖自毀魂魄!你可知,在這魂斷崖碎魄的,生生世世永不輪回!年年月月守在這裏忍受無邊的痛苦?”

“你可知,她當年隱忍淚光走進這裏眼中的痛楚?”

“你可知,她為保你權勢,甘願自取滅亡的那一刻,有多絕望?”

“……哈,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知道?!……”

白衣少年字字鏗鏘,一字一句,盡是指責,利劍般直讓墨衣少年如錐入骨,剜骨的痛,絲毫不比魂斷風的切膚之痛來的弱。

是啊,司星,一千年了…

你,可曾怪我?

千年前,天庭天帝之子景陽攬月和星辰仙子司星皆是眾仙津津樂道的話題,星辰仙子司星乃天宿神君之女,其仙姿絕代芳華舉世無雙,引得一眾仙君競相追逐,而這司星卻偏偏和景陽攬月交好,天帝之子陽和月姿貌自是等凡仙人不可比擬的,這般的三人終日形影不離,讓眾仙心碎之餘也不免八卦起來,這陽和月明顯都心有屬意於星辰仙子,卻不知這司星心中更加偏向於誰。

景陽,天帝長子,其性情溫和,相貌品性俱佳,因其天賦過人,被視為最有可能繼位天帝的皇子。

攬月,天帝次子,同陽與天母同胎而生,兩人性情卻大相徑庭,冷清狠毒是這九重天內仙人對他一貫的評價,但天帝極其寵愛,曾在聚仙會暗意有心讓其繼承帝位。

同是如此優秀的人,這當真讓人難其抉擇。

隻是攬月一場劫數,改了他們三人的命運——

一場意外,因攬月陷入魂飛魄散之際,司星不顧天規,闖天宮,戮妖獸,盜出掌管世間時辰的九轉星輪,以法引祭,篡改天命,竟是破了攬月本有的劫數!

就此,大罪釀成——

人間因九轉星輪的覆轉,陷入幽冷黑暗的境地,光明被掩,永久灰暗。

得知此事,天帝震怒,下旨將其剔除仙骨,打入輪回,永不能位列仙班,生生世世受輪回之苦。

可令人意外的是,先帝旨意未到,司星卻是被攬月逼入魂斷崖自毀魂魄,跌入永世虛無。

而景陽卻因司星魂滅一蹶不振,日日守在魂斷崖,曾幾何時的天之驕子,也漸漸消沉起來。

事過百年,天帝告詔天下,命其次子攬月為太子,是以千年後繼任天帝之位。即使神聖的九霄天庭也免不了閑言碎語,人人都惜那絕代芳華的星辰仙子,憎那貪欲權勢的太子攬月,當然,這也僅是暗地裏說的,這千年來,太子的性情比以往更加狠絕冷血,誰也不想因為此事而惹禍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