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青……餘青……”
耳邊傳來的聲音斷斷續續，聽起來好遙遠。
“誰？誰在那裏？”餘青問道。他感覺自己在說話，可是卻沒聽見自己的聲音，耳朵裏隻有一陣又一陣的嗡鳴聲。四處望去，眼前全是黑漆漆的一片。
“餘青……餘青”
聲音越來越近，餘青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說話的人，他越來越著急。突然，一些色彩斑斕的光斑，紅的黃的，在眼前交錯閃過。他想把眼睛睜大一點，好看清楚一些。可是眼皮很重，就像有兩塊大石壓在上麵，怎麼也睜不開。
“餘青！餘青！”
臉上一涼，餘青一用力，惱人的嗡嗡聲頃刻退去，刺目的霞光躍入眼簾，他不得不費力地把頭轉向一邊。
“他醒了！姐，他醒了！”
餘青辨認了好一會，才勉強認出眼前這個滿頭大汗、發髻散開的少年是餘英豪，自己伴讀的小少爺。此時，他的小少爺帶著哭腔，嘴裏不停地喊著“姐！餘青醒了，你快過來！”
遠處跌跌撞撞跑來一個明衫少女，綠色的裙擺和鵝黃色的上衣被撕開了好幾個口子。她跑過來，在餘青身邊蹲下，用手摸摸他的額頭。
“好些了”幾條茅草樹枝刮過的血痕不知何時留在了少女的臉龐上，平添了幾分英氣。隻是她眉宇間的焦急悲憤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大小姐……有沒有水……”餘青有氣無力地發出聲音，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一片空白。
“餘青，你醒了，你別動。”大小姐餘霜聽到餘青說話有氣無力，剛略有舒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她強忍住馬上就要衝破喉嚨的哭聲，扭過頭去，擦掉眼角的淚水。定了定神，咬牙切齒地說道：“那個狗賊還沒追上來。”又從身邊找出一個不知名的野果：“你先吃了它。”
餘青接過果子，下意識地咬了一口，一陣酸澀頓時充滿了口腔，不過對於渴得直冒火的嗓子來說已經是如降甘霖了。
“昨晚雨太大，你受了風寒。早上走不動了，我們隻能躲在這個崖底”餘霜故作鎮靜地說道：“萬幸那個狗賊沒有發現我們。”
“不知道爹娘怎麼樣了”呆立在一旁的餘英豪哭著說道，聽到這裏，餘霜再也忍不住，也低低地哭了起來。
是了，餘青終於想起來了。餘秋——權知京都府事餘大人。回鄉省親結束，才踏上歸途兩天，就在昨天傍晚，遭遇刺殺。一個蒙麵刺客引走了大部分隨行的兵丁，餘秋雖然警覺，不等出去追捕的人回報就立刻啟程。但是還是被另一個刺客迎麵攔下。
那個刺客好快的劍，餘青呆呆的心想。在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剩下餘秋夫婦和三個被他們擋在身後的孩子。當時，瓢潑大雨。十六歲的餘霜一手緊緊地摟著小她兩歲的餘英豪，一手遮住他的眼睛，雙眼無神地看著自己的父母。可憐的弟弟抱著他的姐姐，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痕，茫然不知所措。餘青也蜷在一旁，緊緊咬住嘴唇，看著他的老爺——餘大人背在身後的手微微顫抖。而平時雍容和藹的餘夫人隻低著頭，聽得她無助地喃喃自語：“報應，報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