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大了,銀白的雪花,在還未著地的時候,就與飛濺在空中的鮮血相溶,化成更大的血滴,落在雪地裏,染紅半邊江山。
昔日緊緊護在身側的紫雩謝長卿也收到瞿墨的命令,“退敵為重”,雖是極不情願,但軍令如山,此刻已是越戰越遠。瞿墨長劍相向處,無不有敵應聲倒地,大戰間已不覺離大軍越來越遠。
明劍一揮,膿血濺至臉上麵具,逶迤滑下。突然驚覺身後殺氣更濃,瞿墨本能的舉劍一擋,回首的刹那,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把美麗的臉龐,此刻麵目猙獰眸射毒光。
“紅弋?”像是不確定,聲音帶著詢問,可來人哪裏管她說些什麼,迅速緊逼,招招斃命。
瞬時劍光環繞,兩個清麗的影子糾纏在一起,人劍不分。翟人卻還像之前一樣蜂擁而至,瞿墨又是退敵又要與紅弋周旋,還要顧及著不要傷了她才好,如此心神分散,很快就落了下風,然而紅弋卻並不退讓,是個連環雙擊,在瞿墨轉身斬殺一個翟人之際,利劍刺出,直指瞿墨要害,瞿墨回過頭來卻已是躲閃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隻見紅影一閃,紅弋已經被擊倒在半丈之外,好利落的身手。瞿墨凝眸看去,原來是他,商瓷的紅衣少年,那純如青蓮的臉上,此刻蕭殺冷蓑。是他,是他……
一陣欣喜過後,瞿墨身上湧過一陣寒涼。竟然是他!他竟是翟國的皇帝,從隻見到心底滲出的寒涼凍僵身體,使她再動彈不得。她與他,是注定要敵我相對,刀劍相向?這個讓她心生憐意的少年,竟然是她此生最大的敵人。
握著劍的手,緩緩垂了下去,似是沒了力氣去承受這把劍的重量。美目中迷離著氤氳水汽。突然間,她不想再打下去了。
紅衣少年冷酷的臉在看到她這般模樣的時候溫潤了許多,再見麵,竟是這般場景。
“你是為他披上的戰甲嗎?”如玉追瓊石,叮當清脆的聲音讓瞿墨心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對上那雙純美星目,心裏森森然不敢問出那句話。
哪怕是戴著麵具,他還是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認出了她,那魂牽夢縈了多久的身影,再是熟悉不過了。隻是她當真已是心係他人。
“我欠你一條命,明日午時三刻,我在禦雪峰等你。不過,在你來之前,最好先清除幹淨軍營裏的垃圾”,說著,不屑的看一眼倒在血泊中的紅弋,戰場弑主,當真好不可恥,幸好瞿墨沒事,不然,他定要將她碎屍萬段。
瞿墨看著他跨上戰馬,看著他號令軍隊撤退,看著他消失在雪霧裏,看著前路隻剩下蒼茫一片。明日午時三刻,禦雪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