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央求周玲:“好同桌,那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休息唄!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強烈要求你休息!我的劉大小姐,你別再逞強了,下學期別再做班主任了,也別上畢業班了。”同桌帶著責備加懇求的口吻說。
我笑道:“不做班主任不上畢業班就能恢複健康嗎?”
“當然沒那麼容易,還得開些中藥來調養,但是好身體是三分吃藥七分養,你得注意調養自己。我帶你去找一個老中醫看看吧!”好心的同桌說著就拉著我的手去找他們醫院的黃牌老中醫。不用說,醫生給我開了一堆中藥。
煎了一個星期的苦澀之極的藥來喝之後,感覺精神些了,醫生說還要繼續喝,以致我看到那黑乎乎的藥湯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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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早上,我上完兩節課後走回辦公室,在校道上碰見那個數學老師阿芳,她低垂著腦袋走路,眼睛好像有些腫,我跟她打招呼,她也隻是無精打采地抬眼皮瞟了我一下,勉強地點了點頭就匆匆而過了,我納悶得很。回到語文辦公室,看見幾個女同事湊在一起小聲談論著什麼——坐班的好處就是學校裏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能被迅速地傳開去。我剛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就聽其中一個壓低聲音說:“她也真是的,小孩這麼小,才兩歲多吧?怎麼能讓他獨自在家裏呢?”
“聽說她本來隻是想回來簽個到,然後就回去的,誰知班裏有兩個男生打架,她就找他們出來訓了一通。”
“她也太大意了,小孩發燒都不知道,居然以為他玩累了,就讓他去睡覺。”
“是啊,要不是她老公回來得及時,小孩的腦袋燒壞了可就悲劇了,三十九度哪!”
“不過她老公也太絕情了吧?這樣就鬧離婚!”
“哎呀,你不知道,她平時也經常扔小孩在鄰居那裏就跑回學校的,她老公早就對她不滿了!而且,聽說她還弄出了甲亢病,脾氣很暴躁。”
“難怪!唉!女人太敬業也不好。”
“要是我這樣,我老公也會跟我鬧離婚的!”
我心裏一驚:鬧離婚?這麼嚴重!我忍不住回頭好奇地問她們:“你們在說誰呀?”
其中一個壓低聲音告訴我:“阿芳!”
我恍然大悟,難怪剛才看見她一副悲戚的樣子。
“工作家庭難兩顧,學校真不應該安排有小孩的女老師做班主任了!”一位中年女同事感慨道,“像鄒波、劉少君這樣的單身又年輕的老師做班主任最合適不過了!”
我連忙抗議:“我也要時間談戀愛啊!要是早早摧殘了自己,嫁不出去豈不悲哀?”
“哈哈!說得也是!”
“你們這些女同胞呀,真是難纏!”樂天張背靠著椅子,嘴吐著青煙,嘻嘻地笑著,又開始悠悠地發表他的高論,“以前重男輕女不用你們吧,你們又叫什麼‘婦女能頂半邊天’,現在男女平等了,讓你們跟男人一樣去‘頂半邊天’了,你們又嫌這嫌那的,叫人怎麼對你們才好?”
“男女平等不等於要把女人當男人用嘛!”一位美女老師馬上反擊。
“哈哈!言之有理!不過你們隻知道女人被當作男人用,卻不知道我們男人被當作畜牲用了!”樂天張總是出語驚人。
“做班主任本來就是做牛做馬嘛!人家魯迅都說俯首甘為孺子牛,你們的境界也太低了吧?嗬嗬!”一位中年男老師笑道。
“要是我,寧願倒貼錢也不願做班主任!”那位美女老師撇著嘴說。
“應該讓班主任領雙份工資,不然,誰會願意去幹這種沒完沒了勞心勞力的活!”又一位男老師加入了討論。
“年輕時用命去掙錢,年老時用錢來買命,何苦呢?還不如享受當下,是吧?”樂天張說得頭頭是道。他的話讓我又想起了早逝的蒙老師,心底的悲傷又漫了上來。
“要是沒有高考的壓力,不用加班加點的話,我倒是挺願意做班主任的,嘿嘿!”那位中年男老師笑道。
“社會發展了,老師卻越來越難做了!”
……
辦公室裏不知從何時起總是充斥著這種看似談笑風生實則令人煩躁頹廢的氣氛。
星期天的下午,我登錄QQ,發現鍾明在線。於是我對他說:“阿明,我決定帶畢業這一屆就申請不做班主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