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張垚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麵色大變，不顧一切地轉過身，盯著那道背影，說道：“我都認錯了，你還想怎麼樣！”
其他人不明所以，張長老察覺到一絲不對勁，有狠狠抽了親孫兒一巴掌，將他另一邊臉頰也打得高高腫起，急切道：“怎麼和國主說話的？國主讓你做什麼，你趕緊照辦啊！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國主還能要你的命嗎？”
他這話其實是說給大家聽的，看似在教育孫子，暗中則點明隻是年輕人之間的小矛盾，不必要鬧得太大，而且旁邊這麼多人，你們看熱鬧也該看夠了，倒是上來勸勸啊！
青平道人也不想雲淩剛當上國主，就跟下麵的人鬧僵，笑道：“張垚這小子平日裏就喜歡到處惹是生非，這次撞到國主手裏，可算有人能治住他了！哈哈，說說吧，國主是怎麼讓你做的，今天我們可不會為你求情，你就等著挨板子吧！”
話是這樣說，但已經是在求情了，言語之中都透出希望雲淩大事化小的態度，其他人也都旁敲側擊一般勸了幾句，這些人精可沒一個會把話說實了。
“他給了我兩個選擇！”張垚可沒他們那麼好心情，歇斯底裏地吼道：“一已經沒可能了，剩下一個就是，他要封了我的修為，讓我去當十年乞丐！”
此言一出，大殿內霎時一靜。
半晌，張長老麵龐抽動，有些不確信地問道：“國主，您這是在跟小孩子開玩笑的吧？”
就因為少年人之間幾句口角，就要將一個光明無限的天才打落凡塵做乞丐，怎麼說都有些誇張了。
青平道人也笑道：“國主肯定是在開玩笑，嚇唬張垚呢。”
其他人隨聲附和，隻有段王爺沉著臉，他可是聽自己那個跟雲淩關係不錯的兒子說過，他曆來言出必諾，既然開了口，怕是真要這麼做了。
隻是這樣一來，不是要寒了張長老，寒了大家的心嗎？
“我沒有開玩笑！”雲淩轉過身，認真說道：“修士一言，上有天地感應，下有良知自省，豈有玩笑一說！”
“但……這……”張長老見雲淩這個態度，就知道根本沒有麵子可講，事態已經無法挽回，可讓他親眼看著潛力無窮的親孫兒受此重罰，哪會忍心？
可他能怎麼辦呢？
他轉身四顧，其他人紛紛避開他的目光，就算他如今成了國內僅有的三位仙師之一，可在雲淩麵前，依然隻是土雞瓦狗罷了！
驀然，張長老心中一片悲涼，不禁開口說道：“國主，我願代孫兒受此懲處，還請您看在往昔相識的薄麵上，放垚兒一條生路！”
十年時間，對活了凡人口中大半輩子的張長老來說不過彈指一揮，他已經築基，能夠多活百年，算不上什麼，但對於張垚卻大不一樣，這十年是他修行最關鍵的時間，是決定了他未來成就的基礎，要是耽擱了，怕是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為了讓雲淩放心，他以壯士斷腕的語氣說道：“我會讓他簽訂一份契約，終身不得背叛宗門、背叛國主，請國主恩準！”
“爺爺！”張垚雙眼中淚珠滾滾，卻也掩飾不了那抹恨意，而這也正是張長老擔心的問題。
縱然張垚再有才華，但跟雲淩相比，隻是貽笑大方而已，若日後他真為了這事找雲淩報仇，不過是送死罷了，這份所謂的契約也是保住張垚的命的。
其他人心有戚戚，很不是滋味，雖然他們不說，但對雲淩的印象已經悄悄改變。
眼見這幕生死離別一樣的場景，雲淩隻是多看了兩眼，而後絲毫不為所動，淡淡說道：“所謂修行，並不是終日枯坐。我讓他行乞十年，也非為了報一己私仇。以他現在培養出來的乖戾，若不受些挫折，日後終會犯下彌天大錯，而他的修行也會因傲慢而止步不前。”
雲淩信手一揮，一道蒼翠靈力落在張垚丹田處，繼續說道：“他犯下的錯，就要自己承擔，等他明白這個道理，明白自己所要追求的是什麼，自然會打破封印，重新歸來的。”
張垚驚恐地伸出雙手，卻再也聚不起任何真元，顫抖著吼道：“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雲淩不再看他，踏出高高的門檻，走向重重雨幕，而在青衍劍宗高空之上，雷雲倏然消散，像是被人用扇子扇向了遠方。
蒼穹出現一道裂縫，像是打開了一扇巨大的門扉，露出後麵重重仙宮，以及邁步走出來的一隊隊羽衣高冠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