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晌午的時候,傅年如他們才走到城裏。每次下山化緣,柳晴總會帶她去張大善人家,果然,早知道她們要過來,張府早就備好十兩香油錢還有一頓素齋。兩人走了半天的路,早就餓得精疲力盡,道謝過他們,兩人美美飽餐一頓。
傅年如悄悄往背兜裏放了幾個素包子,她記得那年也是今日,在城南的廢廟裏,遇到一個穿的破爛不堪,須發皆白的老人,餓昏在菩薩像前。傅年如把自己背篼裏的包子喂他吃了一個,剩下的都包好放在他懷裏。那老頭醒來後對她說:“小姑娘天庭飽滿,福祿雙全,隻可惜生在了王侯家,貴氣相衝,若想平安一生,最好不要人居高位。”
當時自己不懂,柳晴還在說:“老騙子,什麼福祿雙全不該生在王侯家,就因為是在王侯家,才貴不可言。”
“你家小姐天生自帶福壽,何須他人映襯。無知人,老朽才懶得與你辯解。”
如今,傅年如回想起那人,雖邋遢不堪,但仔細觀詳,那老頭兒自有一股俠道仙風。傅年如打定主意,今日若能再次碰上那位高人,一定要好好討教。
果不其然,走了一個多時辰就見到那間破廟,傅年如捂著肚子看著柳晴:“柳晴,我腳痛,你能背我一會兒嗎?”
柳晴二話不說就背起她:“沒事,上次你走了一天,腳上都起泡了,今天咱們慢慢走,現在咱們先去休息一會兒。”快到廟門前,傅年如牟足勁兒在柳晴脖頸伸手一點,柳晴就昏倒在地。傅年如從她背上跳下來,把她拖到廟裏,平躺在地上。“柳姐姐,你就在這兒好好睡一個時辰吧!”記得當初她苦練點穴法,正因為如此在很多關鍵的時候救了自己的性命。
傅年如東張西望,在蒲團邊看到了那個餓得半死不活的老家夥。
她忍住心裏的激動還有雀躍,小心翼翼的扶起那個老頭,喂他喝了幾口水,然後把素包子撕成小塊兒,一口水一口包子,吃了兩個左右,老家夥暈乎乎的醒過來。
傅年如眨巴著大眼睛笑嘻嘻的盯著他看。
彭逸仙活了大半輩子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奇景,一個模樣還算俊俏的小姑娘饒有興趣的盯著自己,彭逸仙的老臉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刷刷紅了,大半輩子沒紅過臉,全載到這小妮子手裏了。
傅年如本想喊,老頭兒,你醒了,你的命可是我救回來的,我問你什麼你就要老實的告訴我,考慮到自己隻是個不到六歲的小姑娘,不是冷宮裏那個三十歲的老女人,傅年如隻好心口不一的喊:“老爺爺,你醒了!還餓不餓,我這兒還有幾個包子。”
“咳咳咳咳咳……”彭逸仙幹咳幾下,臉色通紅就像喝了一罐酒似的。等他尷尬的接過傅年如遞來的包子,就著水咕嚕嚕吃了幾大口,喝了幾大口後,才突然間狐疑的盯著傅年如,這丫頭可沒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彭逸仙一算,剛要開口說。
傅年如吃吃笑了笑:“老爺爺,你是要給我批命嗎?我的命我自己知道,我隻想問問,現在我的命,怎麼樣。”傅年如抬頭看著彭逸仙,眼神裏所流露出來的神情已經不再是一個六歲的孩子應有的神誌。
彭逸仙心裏不停的打鼓,這個姑娘,分明是有人改命,讓她重回舊生,打定主意,他微微歎口氣,問道:“老朽看的出來,姑娘雖是姑娘,卻是高人讓你回夢參破前生。我們即是有緣,前世此時遇見,今時今日還會遇見。好吧,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倘若我此生不按自己的命數走呢?”
“本來你注定今生入住中宮母儀天下,殺戮無窮。但看你現在的想法是不會想過那樣的生活。”彭逸仙吃力的站起身,走到掛牌前,取下一塊,破爛的長袖一擦,上麵的字變成了圖文。他把右手食指咬破,地上一滴血,喃喃幾句喝道:“破!”隻見那木牌斷裂兩塊兒。
“您這是何意?”望著地上落下的兩塊板子,傅年如疑惑不解,自己的命數難道會和這板子有關。
彭逸仙抬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解釋著:“每個人的命數都是注定了的,我幫你破了今生本該就有的命數,而後,一切就要看你的造化。”
“喂,老頭!”傅年如見他話語裏有收尾的意思,計上心來:“我怎麼要相信你說的話,你如果真是神算子,那麼怎麼會餓昏在這廟裏。我看你就是道貌盎然學藝不精的江湖老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