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將交鋒才數合,忽然四下擺軍兵。
正戰之間,忽見蘇尼失同尉遲恭從前麵殺來,又見柴紹與王道宗從後麵殺來,把頡利、突利圍住垓心,死力衝殺,不能得出。原來蘇尼失受賂,又懼天威,舉眾來降。恰好此處相遇,合後一處,將頡利、突利生擒下馬,綁縛回營,參見李靖。其時薛萬澈、徐茂功眾將,一齊都到。李靖大喜,各記功勞。著薛萬澈、尉遲恭領一萬兵將,押著頡利、突利,並各酋長及諸部落,解送長安。遂下令班師,奏凱還朝。
將卒成功歸似箭,馬蹄雜遝疾如雲。
征人入塞心歡喜,士馬歸鄉長笑紋。
迢遙古道和征道,十裏長亭又短亭。
望前行夠多時節,早至長安大國城。
是日,太宗正在順天樓與群臣講論政事,忽報李靖破突厥,擒頡利等,回朝見駕。蕭瑀奏說:“今眾夷狄至此,可教見大國氣象!”太宗曰:“汝言正合朕意!”乃命盛陳文物,威儀整肅。不多時,諸將擁頡利等入見,拜伏殿階。頡利偷目觀看,果然衣冠濟濟,劍佩鏘鏘,大與夷狄不同,暗自喝彩。太宗令釋其縛,問頡利曰:“汝負盟入寇,每誇強盛無敵,今日何為被擒?爰居突厥,曾見此威儀否?”頡利奏說:“萬歲天威嚴重,臣不過井底之蛙,何能窺見天日?”太宗道:“據汝累犯朕境,理合賜死,但汝每自請盟,尚可原宥,今暫令汝在太仆寺居住,月給祿米,以待效用!”頡利等叩頭再拜謝恩,出朝去了。太宗喜謂侍臣曰:“往日太上皇因生民塗炭,拯之水火,不得已屈於突厥,朕常切齒痛心。今頡利等皆稽顙臣伏,庶幾 466可雪前恥!”乃特加李靖為光祿大夫,封衛國公。諸總管並出征將士,各各論功升賞。位列公侯,圖像於淩煙閣,賜宴慶賀功臣。昔賢有詩讚雲:當年李靖遠征夷,不亞孔明善用兵。
頡利成擒皆仰德,唐朝誰敢與齊名?虜煙影裏旌旗現,瘴雨聲中鼓樂鳴。
妙用鬼神應莫測,淩煙閣上說先生。
次日,大宗設朝,問群臣曰:“今突厥既亡,其部落逃散者,且置勿論;但來降之眾,計有十萬,將以何策處之?”群臣議論,紛紛不一。有謂當悉遷於河南兗豫之地,散居州縣,教之耕織。李百藥奏:“宜別其種類,各署酋長,使不相臣屬,以分其勢,仍於定襄地方,置都護府以統之。”魏微奏說:“夷狄人麵獸心,弱則請服,強則叛亂,昔西晉之事可鑒。宜放之使還故江。”溫彥博奏道:“突厥窮而來歸,奈何棄之?若授以生業,遂為吾民,選其酋長使入宿衛,彼必畏威懷德,何慮後患。”太宗曰:“汝之所見甚善,正合朕意!”遂用彥博之策,處突厥降眾,東自幽州,西至靈州。分突利故地為四州,分頡利之地為六州,左置定襄,右置雲中,二都督府以統其眾。
封突利為順州都督,頡利為右衛大將軍,蘇尼失亦封郡王。其餘酋長皆拜將軍中郎將,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餘人。因而人居長安者,計以萬家。
傳旨宜諭已畢,隨命設禦宴於丹霄殿,請太上皇稱觴上壽。
太宗把征討突厥,臣伏頡利等事,一一奏聞高祖。上皇大喜,謂眾臣曰:“昔漢高祖困於白登,不能報仇;今我兒滅突厥,吾付托得人,複何憂哉!”酒酣之際,上皇親彈琵琶為樂。乃召頡利進後殿問曰:“汝戎狄之人,亦有此樂否?”頡利叩頭奏說:“此正胡人所作,流入中國,固嚐有之。”上皇乃命頡 467利起舞歌,馮智戴詠詩。笑曰:“胡越一家,古未有也!”因取玉爵飲酒,就將玉爵賜頡利等,各飲一杯。二人叩頭謝恩。
群臣迭起為壽。太宗離座,親捧霞觴進曰:“今四夷入臣,皆父皇威德所至,非臣力智所能及也!”是日,父子君臣盡歡而罷。宋賢有贈胡越一家詩雲:可汗婆娑罷舞時,南蠻酋長詠新詩。
承歡樂凱家胡越,情未如儒也未奇。
是後世享承平,萬民仰德。有詩讚曰:並州昔日潛龍起,躍漢騰雲千萬裏。
興師振幟聚英雄,一戰西河德儒死。
兵下桃林李密亡,河南奮武世充降。
虎牢關下施謀略,百萬貔貅破夏王。
翦劉除薛平梁國,弘化河西相繼服。
南征蕭銑楚共吳,掃盡胡塵空塞北。
重看河北鳳來儀,六載功成末帝基。
聖德巍巍昭宇宙,蒼生四海樂雍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