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沒有被蒙騙過去?”劉陽不甘心地問道,同時也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感到慚愧。
“因為我不隻看過拋屍現場附近的監控錄像,還看了其它錄像,發現這輛車牌號相同的黑色大眾車還在雅郡小區,也就是常老師家附近出現過,所以特別留意了它的行蹤。既然你們的調查結果顯示,5月17號那天晚上,常老師是開著自己的白色沃爾沃轎車下班回家的,直到第二天白天就沒有再動過那輛車,那麼他借車或租車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不是吧……”劉陽嘖了嘖舌,不得不佩服夏時的辦事效率。“還是你厲害啊,隻用了幾個小時就把那麼多錄像信息處理完了。”
“也許是我運氣好吧。”夏時笑著說道,隨後衝顧淞眨了下眼睛,顧淞立刻明白夏時是怎麼在短時間內把這輛可疑的車子找出來的了。
雖然案件僵持了一個多月,現在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但是顧淞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對於他來說,常老師是恩人,也是朋友。在他心理遭受重創,迷失身份的時候,常老師曾給過他很大的幫助,讓他重新回歸到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當中。在他催眠失控,用刀捅傷常老師之後,常老師不但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反而還替他求情,讓他免受懲罰。
如果常老師真的是殺害於佳楠的凶手,他唯一能做的事隻有勸說常老師自首,幫老師爭取到一個寬大處理的機會。
第二天上午,顧淞再次來到沐陽心理診所。劉陽的車子就在外麵等著,但是顧淞希望能劉陽給他一點兒時間。
熟悉的辦公室,熟悉的環境,熟悉的兩人相對而坐。他們都是聰明人,看到彼此的眼神就已經明白了對方內心的想法。
如果這隻是一次普通的心理谘詢就好了。他還能敞開心扉,把不願對家人和朋友訴說的痛苦傾吐出來;還能和老師聊聊那些變態連環殺手,順便學學心理分析;還能笑著對老師說:“我覺得我的病已經好了,出門不吃藥也沒關係了吧?”
可惜事情發展到現在,一切都回不去了。縱使心中有多麼的不忍,他必須得履行自己的職責。
“老師,我真的不相信您會殺人。您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沉默了片刻,顧淞異常艱難地開口問道。
常老師神情複雜地看著他,沒有回答。
顧淞又繼續說道:“我們已經在星途租車公司找到了您之前租用過的車子,並且在那輛車的後備箱裏發現了於佳楠的毛發。我現在隻想知道,您為什麼要殺害於佳楠?為什麼要欺騙小芸?您知不知道小芸有多麼尊重您,多麼信任您,可是您為什麼要傷害她呢?”
“顧淞,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小芸,這一點請你無論如何要相信我。”常老師發出一聲歎息,那聲音裏飽含了太多的痛苦與無奈。“你知道,我自己的親生女兒不到18歲就去美國念書了,常年不在我身邊。小芸隻比我女兒大三歲,懂事聽話,惹人疼愛。這幾年來,我一直把小芸當成我的女兒一樣。我知道她的家庭條件不好,小小年紀就開始勤工儉學,養家糊口,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小芸念大四的時候在我這裏實習,我了解到她的情況,借給她一筆錢幫她給弟弟交學費,其實也沒指望她把錢還給我。最開始,我不知道她弟弟是那麼能闖禍的一個男孩兒,直到有一次聽小芸向我哭訴,她弟弟把學費都揮霍光了,用來打網絡遊戲,我這才替小芸感到生氣和不值。
“她明明那麼懂事,那麼努力,卻總是被那個不爭氣的弟弟拖後腿。在同齡女孩兒享受青春,享受生活的時候,她卻背著一身的債務,隻期盼弟弟能早日悔改,讓她也鬆口氣,像其他女孩兒一樣談談戀愛,做做青春的美夢……”
“就算是這樣,您也不能對一個21歲的男孩兒痛下殺手。就算他再胡鬧,再給小芸添麻煩,他都是小芸的親弟弟,他死了,小芸一定會傷心難過,您難道沒想過這一點嗎?”
“不,不,我不是故意殺掉他的。”常老師痛苦不堪地搖著頭,臉上漸漸浮現出驚恐與悔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