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濤,我們都在一個村子裏住著,大家都很了解你的本質,你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事來。你要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就說出來,我們也好盡量幫你爭取寬大處理。”所長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他看著柒濤長大,不相信這個曾經讓全村人引以為傲的男青年會是如此喪心病狂的人。
沉默了許久之後,柒濤才如夢如醒地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一副決絕的表情。“我沒什麼可說的,那個人該死,我沒有做錯什麼……”
“你!”所長氣得直哆嗦,猛地拍了下桌子,指著柒濤的鼻子,“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為什麼要殺害王誌權?有什麼仇非得在他身上捅那麼多刀不可?”
“那個人該死,那個人該死,那個人該死……”柒濤不再回答所長的問題,嘴裏不斷地重複著這句話,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惡魔附體了一般。
那天清晨,隨著一聲悶雷炸響,憋了整整一夜的暴雨終於肆虐而下。空氣中的悶熱被帶走,心中的躁動被澆熄,可是龍井村的人們卻依然睡不著。
這個寧靜安詳,如世外桃源般的小村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變得不再安寧了。
盡管柒濤是投案自首的,但是對於他的殺人行為,他不但沒有表現出任何悔過的意思,反而還堅持聲稱王誌權罪有應得。
經過法院審理,柒濤以故意殺人罪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柒濤接受了這個結果,仿佛從最開始犯案的時候就已經抱著求死的決心了。
盡管柒濤始終沒有說明自己殺人的原因,各式各樣的傳言還是村子裏散播開來。有人說,柒濤自從失去黎天雨開始精神就變得不正常了,剛好王誌權有段時間也喜歡過黎天雨,柒濤去城裏念大學的時候,王誌權有事沒事就喜歡找黎天雨聊天,柒濤因此記恨王誌權,於是就把他給殺了。
有人說,王誌權一定是做過什麼對不起柒濤的事情,那件事可能跟黎天雨突然自殺有關,否則柒濤也不會像發了瘋似的把一個人活生生地捅成篩子。
還有人說,失去天雨的柒濤早就不想活了,隻不過死前想拉個墊背的一起下地獄。剛好王誌權倒黴,被柒濤選作了陪葬的對象。
無論人們怎麼猜測,真相隻有柒濤自己才知道。就像黎天雨帶著隻有自己知道的答案投入冰冷的河水中,結束了年僅二十歲的生命。柒濤也帶著一個不能對外人訴說的犯罪動機倒在了刑場上,任由村裏人把他稱為“瘋子”。
柒濤出事以後,黎天華對他的家人非常照顧,每年回鄉下給黎天雨掃墓的時候都會順便去看望柒夜的爺爺奶奶,給他們留些生活費用。柒夜小的時候跟黎天華關係很好,一口一個黎叔叔叫得特別親,不知為什麼長大以後關係卻疏遠了。
聽龍叔講完龍井村的陳年舊事,顧淞感到心情非常壓抑。不過,通過龍叔的敘述,顧淞也更加確信了一個推測,那就是柒夜和黎天華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既然黎天華跟柒夜的父親關係如此之好,在柒濤死後這麼多的時間裏一直在經濟上資助柒夜的家庭,並留下名片,讓柒夜遇到困難的時候隨時可以找他幫忙。
那麼柒夜現在真的遇到了困難,被高利貸債主追債,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找黎天華借錢,相信黎天華會非常願意幫他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按照柒夜最初接受審問時的說法,他跟黎天華的關係一點兒也不熟,突然間找黎天華借錢,心裏沒有把握,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借錢給他,所以監控裏的他才會表現出那副心慌的模樣,這明擺著就是在撒謊。也就是說,柒夜當時去找黎天華果然不是為了借錢,或者說不隻是為了借錢。
思索了片刻,顧淞繼續問龍叔,“據我所知,2004年3月24日,你們村子裏……”剛說完這句話,顧淞忽然覺得這個日子有些不同尋常。
3月24日,這不是黎天雨的忌日嗎?龍井村偏偏在這一天發生了命案,這是巧合,還是另有故事?既然是黎天雨的忌日,每年都會回鄉下給黎天雨掃墓的黎天華當時應該也在村子裏,說不定還跟這案子有點關係。
看來,真的得找人好好調查一下當年的那起懸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