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親得了什麼病?”
“尿毒症。”
“需要借多少錢?”
“六十萬。”
審訊員直視著柒夜的眼睛,發現對方的情緒已經由最初的緊張逐漸變得淡定。他覺得柒夜的這些回答不像是編造出來的,於是切換到存在疑點的問題。“如果你不是凶手,當時看到黎天華的屍體,你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要倉皇逃走呢?”
“我,我有點兒害怕。”
“怕什麼?”審訊員有些不解。
“怕我解釋不清楚,畢竟我當時的確約好了跟黎天華見麵,而他就死在我的麵前。我怕我報了警,你們會認為我是賊喊抓賊。事後我也很後悔,如果當初報警,現在就不會是這種局麵了。”其實柒夜沒有報警,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找黎天華本身是衝著勒索去的。盡管沒人知道這一點,但這確實影響了他第一時間的判斷能力。
審訊員將信將疑地思索了片刻,接著問道:“那你去找黎天華之前呢?我們從監控錄像裏發現你進入行政樓的時候表現出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如果你隻是去借錢的,你怎麼解釋你的異常行為?”
“這個……”柒夜遲疑了一下,慎重地回答道,“這有什麼問題嗎?我跟黎天華又不熟,突然間要去找他借這麼一大筆錢,心裏產生慌亂也很正常吧?他又沒說一定會借錢給我,我對這次見麵根本就沒什麼把握……”
審訊室外,喬升一臉糾結地看著單向透視玻璃,問顧淞,“這家夥以前是在星之穀酒吧唱歌的吧?你跟他關係怎麼樣?對他了解嗎?”
“聊過幾次天,不算太熟。這小子平時挺沉靜的,話不多,所有的心思都在音樂上呢,給人的感覺稍微有點兒憂鬱。”
“那你覺得,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
顧淞看著柒夜被審訊員逼問得不耐煩的樣子,苦笑了一聲說:“喬隊,你直接問我他是不是凶手得了。”
喬升聳了聳肩膀,問道:“關於這名嫌疑人,你有什麼看法?”
“我有三點疑問。”顧淞立刻指出,“首先就是柒夜進出犯罪現場沒帶作案凶器的問題。其次,他沒有殺害黎天華的犯罪動機。最後,我覺得這起案子有個矛盾點。如果柒夜能想出辦法小心謹慎地隱藏並處理凶器,以他的能力,為何會在犯罪現場留下好幾枚指紋?為何會肆無忌憚地出現在行政大樓正門的監控錄像裏?那棟樓一共有四扇門。除了南北方向的正門和後門,兩側分別還有一個安全疏散口,那裏沒有監控,一般情況下也是不上鎖的。
“如果柒夜事先來行政樓踩過點,解決了凶器的問題,那他完全可以避開攝像頭,不給警方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我覺得,他更像是毫無思想準備,不小心撞見案發現場的。至於他為什麼會表現得那麼鬼鬼祟祟、慌慌張張,為什麼看到黎天華的屍體會倉皇而逃或許另有隱情,但人也許不是他殺的。憑我們現在這些發現,充其量隻能證明他到過案發現場,但是證明不了他殺了黎天華。”
喬升讚同地點了點頭,表情仍有些凝重。“你說,這家夥到底在向我們隱瞞什麼?”
“我不知道。”顧淞皺了皺眉頭,若有所思地說,“我覺得我們應該深挖一下他跟黎天華之間的關係,或許他隱瞞的事情對破案有些幫助。”停頓了片刻,顧淞問喬升,“我一會兒能進去跟他聊聊嗎?以朋友的身份。”
待兩名審訊員離開過後,顧淞獨自一人開門走進了房間。一看到柒夜,他就熱情地打了聲招呼說:“有一陣子沒聽到你唱歌了,好懷念啊!”
柒夜莫名其妙地打量著顧淞,一時間沒認出對方的身份,也根本就沒想過這裏會有他認識的人。直到顧淞把劉海撩到後麵,露出額頭,並做了一個非常紳士的“歡迎光臨”的動作,柒夜才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