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顧凇憤怒地咬了咬牙齒,手指竟然開始情不自禁地發起抖來。在他麵前的,是近年來最惡名昭著的犯罪集團首領,他完全可以趁這個機會殺掉對方,替社會除害。他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知道在這樣的距離之下,自己十有八九會擊中目標。可是此時,他的內心卻在動搖,他很想開槍,但是手指卻不聽他的使喚。
沈航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淡淡地笑了一下說:“時間緊迫,我就不陪你在這裏逗留下去了。雖然我不清楚你在這裏做什麼,但你最好別稀裏糊塗地死在這兒。”說完,沈航轉身離開,順手拿走了門口那具屍體手裏的槍。
“你等等!”顧凇叫住了沈航,身體依然保持著舉槍瞄準的姿勢。
沈航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對他說道:“來找我吧,我等著你。我們之間的恩怨到外麵的世界再解決。”
“你給我站住!”顧凇又喊了一聲,手抖得更加厲害了。沈航沒有再理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直到沈航的背影徹底從視線中消失,顧凇也沒能下定決心給對方致命的一擊。身為一名警察,他剛剛竟然被那個該死的人販子救了一命。他軟弱了,動搖了,矛盾了,糾結了。他錯過了殺死沈航的大好機會,親手放走了那個危害社會的魔鬼。
“沈航走掉以後,我跟秦宇的遺體做了最後的告別,很快也離開了監獄。”顧凇喘了口氣,繼續回憶道,“重新返回到地麵後,我試著去找姚醫生,可惜沒能找到她的身影。我一路朝著東北方向的村莊跑去。大概到了中午時分,我感到很疲憊,頭疼得厲害。我坐下來休息,不知不覺就靠在一棵樹上睡著了。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頭疼不但沒有減輕,反而越來越嚴重。看著自己的處境,我很迷茫,一時間記憶變得非常混亂。再之後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聽完了顧凇的敘述,鍾昕默默地點了支煙。沉思了片刻,他悠悠地說道:“想不到,沈航那家夥真的從監獄裏跑出去了,他做事確實很有魄力啊。”
“媽的,偏偏被那個混蛋救了一命,想想就覺得很恥辱。”顧凇罵了一聲,握著拳頭在床上猛砸了幾下,以發泄心中的憤怒。
“果然是一段不太光彩的回憶,難怪你的大腦有意識地將它封鎖起來了。”
“暴亂事件中跑掉的犯人肯定不隻沈航一個。真不曉得到底有多少麻煩的家夥重新‘回歸’社會了。”
“看來我們要對付的敵人還真是不少啊!”鍾昕苦笑著說道,隨即就露出一副十分嚴肅的表情,試探著問道,“既然你已經想起了當時發生的事情,那麼,關於秦宇死前留下的信息,你有什麼眉目了嗎?”
顧凇愣了一下,腦海中飛速閃過一串血紅色的數字。“是一組坐標。”他確信無疑地回答道。
“怎麼又是坐標?”
“秦宇說,那是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什麼?”
“他沒說完。但是我想,那組坐標應該指示著另一個研究基地吧。也許監獄暴亂事件過後,組織的人全部都撤離到那個地方去了。”
“你能回想起那組坐標是什麼嗎?”
“對不起,關於那個,我的記憶還是有點兒模糊……”顧凇低下了頭,雙眉緊鎖,眼神變得憂鬱而迷離。看到顧凇又要陷入之前那種痛苦壓抑的情緒裏,鍾昕輕輕地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安慰他說:“沒關係,你慢慢想就好。我和喬支隊長都不會為難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