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錦鵬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過了好半天才緩緩開口道:“良哥,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剛一進來就知道我的事兒啊?”
“啊,來四號牢房之前,簡單跟獄警打聽過你們的事情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尉遲良有些敷衍地回答道,接著又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啊。”劉錦鵬露出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但還是回憶了一下說,“我跟那三個哥們兒逃出來以後,在附近縣城的破工地裏躲了一段時間。有一天,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想到外麵改善一下夥食,結果就在一家小飯館裏被警察逮了個正著。他們逼我說出另外幾個人的下落,我一五一十地招了,但那幾個家夥都是老油條了,看我長時間沒回來起了疑心,早就轉移地點了,警察沒抓著他們。”
“那後來呢?你是怎麼被送到這兒來的?”
“後來,我想想……”劉錦鵬做出一副思考狀,“他們把我扔到某個地方關了七八天。之後的一天夜裏,我跟其他幾個情況類似的家夥一起被送到這座地下監獄,草草地辦理完入獄手續就被分配到了不同的牢房。”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聽到這裏,尉遲良急忙詢問道,“你們沒有經過審判就直接被關進來了?”
劉錦鵬很無奈地點了點頭說:“可不是嗎,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在這個地方待多久。”
“果然。”尉遲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怪笑著說道,“難怪你們這些早就該被執行死刑的殺人犯都活得逍遙自在呢。”
“哎呦,我覺得也逍遙不了幾天了。雖然我不太明白上麵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但槍斃隻是早晚的事情,逃不掉的。所以有機會還得是……”劉錦鵬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出來,不過尉遲良看見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就知道,這家夥準是又想找機會開溜了。
想到這兒,尉遲良不禁在心裏嘀咕道:你就知足吧,要不是因為被送到這個鬼地方來,你們這些亡命之徒早就被槍斃了,現如今墳頭的草都不知道長得有多高了。想著,他就問劉錦鵬,“那你知不知道這座監獄位於什麼地方啊?”
“沒啥概念,隻知道是個鳥不拉屎的山區。真他媽搞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在這個鬼地方挖一座監獄出來,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劉錦鵬停頓了一下,隨後頗為好奇地看著尉遲良問道:“良哥,你那麼厲害怎麼也被抓進來了?你知道這是哪兒嗎?”
“我怎麼進來的可就說來話長了,也許以後你會知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這裏是涼山。”
“梁山?水滸傳啊?”
“不是那個梁山。”尉遲良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是四川省的涼山,彝族自治州。我再問你,除了剛才說的那些情況,你在這兒有沒有經曆過其它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兒?什麼都行,你再好好想想。”
“除了剛才那些……”劉錦鵬摸著尖尖的下巴,轉著眼珠子仔細回想著。要說不同尋常,這裏的很多事情,包括很多規矩都跟別的監獄不一樣,但這也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正常生活。想了半天,他頗感為難地回答道:“其實有些事兒吧,你自己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就知道了。你非要讓我說,我一時半會兒還真說不清楚。”
“那好吧。”尉遲良不太滿意地皺了下眉頭,“既然你說不清楚,我就不為難你了。作為懲罰,你自己把這些活幹完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朝衛生間的門口走去,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壞笑。
“我……”劉錦鵬感到很意外,情急之下差點爆一句粗口出來。好在他及時克製住了這種衝動,要不然非得把變態殺人魔得罪了不可。不過他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尉遲良他惹不起,總有軟柿子可以給他捏。想著,他就衝外麵大喊了一聲,“瘸子哥,進來幫把手,我一個人搞不定啊!”
尉遲良走出衛生間,看到錢恒動作笨拙地從床鋪上爬起來,對於突然被安排的掃除任務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也許是因為早就被徐三寶這幫人使喚慣了,也許是料到尉遲良不可能受到他們的壓製。如果這個新人他們奈何不了,反過來就要被新人騎在頭頂,這是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先來後到。
都說新人到了新的環境一定會被人欺負,那說的隻是很弱的新人而已。尉遲良顯然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此時,徐三寶已經靠在枕頭上睡著了,鼾聲如雷,看樣子暫時不會再找他的麻煩了。尉遲良動作輕盈地爬上自己的床鋪,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喘息的機會。
這是2015年9月3日,地下監獄的第一天,蹊蹺的事情太多,太累,快要不能思考了。他緩緩地閉上眼睛,什麼都不想再夢到。希望明天一覺醒來,這一切都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