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六渾也歎道:“愚兄所領軍隊負責函使,到處奔波,所見與兩位賢弟一致。更可歎的是朝廷不用賢能,專用外戚,朝綱不舉,更是禍患。愚兄在洛陽,見得各位王爺豪奢隱逸,賣官粥爵,那是真正的禍患,弄得朝廷烏煙瘴氣,隻怕大亂不遠矣。”
盧景裕問道:“賀兄,六鎮這等邊塞也是如此嗎?”
賀六渾搖搖頭說道:“六鎮之禍患更是凶險,這裏民風彪悍,任何人上馬即為士卒,一旦出問題更是大問題。這裏武人地位日漸低下,官員更是橫行不法,千方百計謀取私利。各族豪帥唯我獨尊,暗中接納盜匪。隻有我所在的懷朔略好一些。”
崔蒿一聽,垂頭喪氣了。
賀六渾問道:“賢弟為何如此如此喪氣,我等但可大有作為啊!越是亂世越能展示英雄風采。”
崔蒿答道:“此行千辛萬苦,就是為了寫成平邊之策,留待朝廷征用。現在這個樣子,內患四起,民不聊生,還要 平邊嗎?隻怕自身難保了。”
賀六渾哈哈大笑說道:“賢弟,切莫心憂。亂世尚未形成,我等仍需努力。更何況,縱談天下事,眼觀邊塞軍本是我等應當所為。豈不聞,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但說無妨。“
崔蒿問道:“那請問賀兄,目前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哪些國家?”
賀六渾答道:“現在我們大魏統一北方,但還是四麵受敵:北有柔然,西有逃竄的夏國殘餘和獨立的西域各國,東有北燕,南有齊國。
崔蒿繼續問道:“其中對我們威脅最大的是什麼國家?”
賀六渾想了想說:“應該是齊國吧,實力最強。”
盧景裕插嘴說道:“我估算一下,在國力、兵力、強悍、仁愛等方麵,與柔然 、夏國、北燕齊國 相比 ,應該是齊國。”
崔蒿微微一笑說道:“兄長說的不錯,那應該怎麼對付他們呢?”
賀六渾發現本來是自己想問,結果被對方繞進去了。這是盧景裕說話了:“趕緊說,每次都是這樣,饒得大家稀裏糊塗,然後呢你來高明一策。趕緊說。”這就是兄弟的壞處,做不了高深。
崔蒿笑道:“齊國不能動,夏國無所謂,北燕隨時可滅,最先動的應該是蠕蠕人。蠕蠕人在國力上不如我們,因為他們長期遊牧,比較落後;在兵力上旗鼓相當,在勇武方麵不相上下;在人和方麵蠕蠕人最麻煩,東西部不統一,各自為政。而且可汗 生性殘忍,部下都十分懼怕他,這對於我們是好事。從這四個方麵比較,蠕蠕人不可怕,當可先破。北方安定,才能南下。”
”至於夏國殘餘,不足為慮。隻是聽到賀兄介紹,最擔心的是聯絡六鎮士兵,加上大魏想北回的貴族,那就未可知了。不過,就算起兵,也是必敗無疑。
北燕也僅僅是殘餘,在國力、兵力、勇武、人和方麵均不如大魏,消滅北燕易如反掌。”
但是,最麻煩的是齊國。在國力方麵與您不相上下,且地盤比您大,從整體國力上看,可能還要比大魏強;齊國兵力也很強大,與大魏可以打個平手;而且許多虎將,很能打仗,不能忽視;人和方麵,現在的齊國皇帝,終日無所事事,年少輕狂,肆意妄為估計會出大問題。真正要擊敗他們,那是需要時間和耐心。隻有不斷消耗它的勢力和實力才行。總的來說,就是先千方百計平定北方,然後再等待時機,與齊國爭天下。應是審時度勢,韜光養晦,等待時機,乘虛而入。
隻有富國強兵, 積極發展國力,加強軍備,勵精圖治。才可能撐起大事啊!“
賀六渾聽罷,大大歎服,小小年紀,這樣的視野和做法,不得不服,這個人是無論如何不能放過了,自己真的需要一個人來商量,謀劃。才華是掩蓋不住的,就像錐子是褲袋藏不住的。
崔蒿長歎一聲:“可惜的是,現在國內時政混亂,肯定會烽煙四起,自顧不暇。這樣的亂世,我等何去何從啊!”
賀六渾這時想起宇文泰來,那時兩個人初相識,一起討論天下英雄,也是這樣的場景。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道這位愚兄到了何處啊。於是禁不住長歎一聲說道:“去年我在此地與一位兄長暢談天下事,平點天下英雄。居然找不出我們兄弟認可的真正英雄,隻能認可各半個,那就是長樂王爺和爾朱榮。實在不行,就隻能去投靠他們了。我等要成大事,必靠大勢。隻有先去做事,才能成事。所以,兄弟們,幹了這杯,一起去亂世,謀個前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