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山下,白樺林中,正午的陽光稀稀拉拉灑落在六個人身上。不遠處一群馬兒在尋找零零星星的草,偶爾打個響鼻,真是一副愜意的畫麵。
賀六渾斜靠在樹根,笑眯眯的看著孫騰。雖然這家夥一身傷痕,臉上還是腫的不像樣。但是精神狀態很好,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盧長貴拿把小刀在刻樹,這個不知道環保的東西。侯景,也是懶懶的靠在最外圍的白樺樹根,一動不動。
一同被救出來的,居然是個商人,叫張順誌。按照孫騰的說法,已經被困在部落好些天了。但賀六渾不這樣認為,覺得這個張順誌肯定不爽普通人物。不像個商人,倒像個軍人。隻是對方不願意說,大家都不扯破臉。
賀六渾此刻的心情極好,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愉悅感。前半夜還在從生死搏殺間,此刻就能夠享受生命的暢快。這種劇烈的沉浮是血性漢子最向往的生活。身邊這幾個人已經是生死兄弟,過命的交情。在亂世之中,沒有比現在這種狀態好了。兄弟安全在身邊,一起享受一起歡呼。
“郎君,我孫騰真的很開心,有你這樣的兄弟!”孫騰突然就說起話來,而且開始流淚。沒有人能夠真正體會一個絕望到頂點是人,突然獲救那是一種怎樣的欣喜。按照張順誌的說法,他們兩個是會拿去點天燈的,來祭奠阿那家族的人。
“自家兄弟,毋庸多言。”盧長貴接上話來。他心裏也是一陣感動,既為孫騰,也為自己。這個時候真是骨子裏明白,什麼叫生死兄弟!
“賀郎君,救命之恩永世難報。以後在這條商路上,用的著的地方,萬死不辭。”張順誌也是很有感慨。
“孫騰,各位兄弟。真的不要謝我,我救的不是你,是救自己。”賀六渾也很感動,心裏一種熱浪在翻滾。但是他很清醒,知道自己的做法,他也想讓所有兄弟們知道自己的想法。
其他人都在看著賀六渾,畢竟這個說法很怪異。
“我們幾兄弟在這個世上是最親近的,少了哪一個都是不可以。今天我來救你,有可能明天就是你來救我。這個世道上,有人說強權與金錢是最重要的,最現實最牢靠。我覺得兄弟情義是最可靠的。
越是亂世,人心散亂,越是情義可貴。我一直記得《詩經。小雅》中有篇文章:
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難。每有良朋,況也永歎。
兄弟鬩於牆,外禦其務。每有良朋,烝也無戎。
喪亂既平,既安且寧。雖有兄弟,不如友生?
儐爾籩豆,飲酒之飫。兄弟既具,和樂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樂且湛。
宜爾室家,樂爾妻帑。是究是圖,亶其然乎?
衣服破,尚可補;手足斷,難得連。凡今之人,莫如兄弟。隻要我有一口氣,一定會為兄弟們拚命。朋友乃平常親愛,兄弟為患難而生。
就像裏麵說的那樣,高大的棠棣樹鮮花盛開時節,花萼花蒂是那樣的燦爛鮮明。普天下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都不如兄弟間那樣相愛相親。生死存亡重大時刻來臨之際,兄弟之間總是互相深深牽掛。無論是誰流落異鄉拋屍原野,另一個曆盡苦辛也要找到他。“賀六渾說到這裏,滿臉淚水。
侯景醜陋的臉龐上也滿是淚水,孫騰更是泣不成聲。盧長貴緊緊的握住小刀,重重的刻畫,樹上出現了”兄弟“兩個字樣!
張順誌一直在重複那句話:“常棣之華,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死喪之威,兄弟孔懷。原隰裒矣,兄弟求矣。”心裏在暗暗想,為什麼我的兄弟們就不會這樣對我,真是羨慕這群小年輕兄弟啊!
還是司馬子如比較鎮定,含淚說到,“一輩子的兄弟,我們做一輩子的兄弟!”說話間,握住賀六渾的手,然後侯景,孫騰,盧長貴的手也搭上來。最後張順誌猶豫一下,也搭上來。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六個人大聲喝道。
“白樺立盟,永不相棄。”六個漢子的聲音高高飄揚在樹林的上空。
侯景也非常的開心,感覺到這次真的被接納了。盧長貴大聲說道:“侯景,今天你算是我們兄弟了,我保證不嫌你難看。”
孫騰跳起來一把推過去,大聲笑道:‘滾,就看你長的那個樣子,眼睛都找不到,還笑話侯景兄弟。“
“走,我們回家去!”賀六渾也是含淚大笑。
“回家了,回家了。”這句話
這就是以後,有名的白樺林兄弟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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