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天雲會心一笑,是了,他與意歡第一次相見,也是在比武場上,道:“怪不得,她敢闖上武試的比武場,揚言要與我打一架。”
東方破曉哈哈大笑,他能想到那一日史天雲應是被殺得手足無措,眼前似又飄過初相見意歡明媚的笑臉,不一會兒又轉換成了三月前那張冷漠無情的臉。東方破曉道:“史天雲,你忘了紅袖吧,這樣於你於她都好。”
史天雲一愣,臉色灰白,斬釘截鐵道:“不。”
東方破曉直視史天雲的眼睛,史天雲眼中坦坦蕩蕩,情比金堅,東方破曉敗下陣來,鬆了語氣:“史天雲,前方情路坎坷。”
史天雲聽著東方破曉的語氣,知道事情出現轉機,喜上眉梢,略一挑眉,道“謝盟主成全”
成全,東方破曉心中苦悶,他成全了史天雲,可誰又成全他的情意。
“水,水”,床榻上的人兒艱難的張合著泛白的嘴唇,吐出一個字——水。
東方破曉一個箭步衝到床榻前,柔聲喚道:“司空影。”三天前司空影衣衫襤褸的撞進史家,之後便陷入昏迷,一睡便是三天。三天的時間,足以改變一些事情,比如東方破曉對司空影的情意,比如紅顏閣現下的安危。“司空影。”東方破曉又喚了一回。
像是感應到有人在呼喚自己,在夢境中迷路的司空影尋到了亮光,終於睜開了眼,吐出一聲:“東方。”
東方破曉語無倫次,隻有一遍遍撫摸著司空影的手。司空影的手雖然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是依舊粗糙,手掌上長滿了繭子,這是她常年握劍的結果。
“東方,娘她走了。”司空影強撐著身軀,告訴東方破曉這一消息。東方破曉端著茶杯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司空影,他知道,現在說任何的安慰語都已是徒勞。
“哭吧,司空影,我的懷抱借給你。”司空影如同溺水的人找到了生命的浮木,久旱的大地巧降甘霖,淚水大滴大滴滑落,如珍珠碎一地,撲進了東方破曉的懷裏。
得知司空影醒來,匆匆趕來探詢的史天雲卻發現舅舅在門口掩麵哭泣。
“是靈樞,她用毒藥毒死娘親的,她是星宿派派來的臥底。”司空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史天雲望著坐在一旁聽著的舅舅,他覺得舅舅在一瞬間老了許多。“爹。”司空影遲疑的喚道,從懷內拿出一方繡帕,遞給劉三,“這是娘臨終前交付給我的,她說這裏有著你們的愛情。”
劉三發抖著雙手接過,小心翼翼的打開,老淚縱橫。錦帕裏麵,是他們唯一的愛情信物——一對翡翠耳墜。
“三哥哥,我不嫌你,小姐與姑爺成親後,我便嫁給你。”
“三哥哥,從此後我們夫妻一體,齊心協力。”
“為什麼?劉三,自此後我們夫妻恩斷義絕。”
……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靈樞蜷曲縮在牆角,黎明的曙光從狹小細長的窗縫中鑽入,預示著新的一天的到來。也就意味著,她,靈樞,又要在內心的譴責與煎熬中度過一天。
靈樞輕輕的嗬氣,然後如同入定的老僧,一動不動瞅著外麵,一瞅便是一天。她在等待閣主的駕臨,那時便是她生命的終結點。雙十出頭的年齡,正是女子的大好年華,而她,卻已經走完了短暫的一生。
“父親,女兒不孝,再也不能侍奉您了。”靈樞閉眼,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暈在肮髒的衣服上,灼熱冷卻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