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他涼情的聲線又緩緩沉出,鬼魅一般令人膽顫:“既是已經這麼久了,那本官突然讓你悄然死去未免會令她傷心上一陣。但是本官又實在容不得別人的眼線在她眼前晃蕩,從而取得她的信任,最後令她受傷。”話說到這裏,蘇穎已經驚懼地坐在了地上,心裏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所以……”他說:“你說,本官該令你何去何從呢?”他薄唇輕啟,風輕雲淡地談論著別人的生死,似乎對自己來說如何辦好這件事情都不是什麼難事兒。
蘇穎緩緩閉上了眼睛,垂下的眼簾蓋住了滿眼的絕望,最終做下了決定後,複又睜了開來。“阮大人放心,我會忠於我以後真正的主子、我的王妃。請大人再給奴婢一個……給主子贖罪的機會。”
她語氣幽幽,似是對許多杏充滿了愧疚。
阮碧沉眸盯了她許久,知道這充滿壓迫力的視線險些讓蘇穎受不住而暈倒過去的時候轉移到了別處,最後他輕歎一口氣,喃喃道:“你走吧。”
蘇穎心中一喜,看來他是相信自己了!
她飛快起身,行了個禮後就準備退下。而這時,身後寒冰一般的語氣帶著零度以下的溫度傳來,深深地刺激著她的耳膜:“若有下次,死無全屍。”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卻讓蘇穎募地白了臉色,袖袍下的手收緊了一瞬卻又鬆開。
回身應道:“是!”然後逃也似的逃離縣衙。
…
待她離開後,門外正好有一黑衣男子急奔而來,正是今早被阮碧遣去告知左羅聿的四六。
他步履沉穩,在離自己的主子三步之遠的地方停下,而後單膝下跪,隨後開口稟告自己在禦書房所監視的事情。
而阮碧在聽完他的敘述後沉默了下來,隨後輕歎了一聲,冗長的身段隨即站起,緩緩踱步到衙門前不遠處負手而立。
四六問道:“大人,看樣不日後為蒼玄舉辦的迎歡宴上,二王妃似乎會有難,那您……”從前宮裏的大小宮宴大人大多是不去的,總會讓大理寺侍郎代之出席,他可不喜歡那種聒噪的場麵。而且每日的早朝他都可以免去複命,期初左羅獨鳶還是非常不滿的,但是他家大人當即就做出了許多項非常成功的工作來給他看,再加上時間一久,這不滿便也慢慢地淡化了。
但是這次……四六似乎是在早上在自家大人對許多杏的態度裏看出了一些不一樣的成分啊,這次怎麼說也有可能出席也說不定啊。
然後四六聽到他家主子模棱給的答案,隻聞他聲線冰冷依舊,卻多了些許不自然地說出口:“既然每次宴請的邀請函都會送至我大理寺一份,那這次便接下吧。本官身體現下安好,可以出席。”
四六抽搐著嘴角看著自家主子偏過的頭,心下鄙夷。
大人啊,您想去幫忙就直說了吧,行,屬下也知道您那別扭的小性格,不能逼您承認也不敢。
您是主子,您開心就好啊!
但是他一想,不對啊,隨後又緩緩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可是大人,您若是真的動心了……”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阮碧身形一頓,終而歎了口氣,望向無邊虛空:“我知道你想問我什麼,隻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冰寒的聲線帶有前所未有的疑惑,緩緩吐出:“我不該對她動心的……”
他垂眸斂住了眸底的神色,半晌之後,當四六思考這句話想破了腦袋也不明白的時候,他卻又突然抬起了頭。那燦金色裏麵澄清一片,方才的片刻猶豫一笑而散:“是該選個更加合適的人選,是我不該如此隨性的。”他承認他對許多杏有了片刻的心動,但那到底還隻是片刻的,對自己不能造成任何意義。
再開口時,他的語氣裏已經有了點點淒涼,卻還是很堅定:“我該為了人民負責,為了……母妃的寄托負責,而不該如此隨性。況且她已為人妻,所以,我不能對她動心。”
語畢,大步跨出府堂行往內殿。
身形還如往常一般行雲停雨,氣質也冰寒而優雅依舊。
烈烈的燦日自他的出現便失去了所有耀眼的色澤。
隻是四六站在原地看著,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卻覺得平常崇拜的背影在此刻看來,如此淒涼。
阮碧不知道自己該怎辦,隻知道,自己隻能放棄這份心動。
為了人們安好,而放棄了一切對人民所不利的一切可能。
他不允許自己對人們不好,就像他不允許自己沉淪。
也是他不允許自己,對她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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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五千字的第七章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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