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的起點是相遇,那麼愛的分叉點就是偶遇。

無邊的黑夜淹沒了卷縮在牆角的黑影,嬌小而瘦弱的身子微微顫抖著,潔白的手臂緊緊抱住雙肩。剛才那一幕幕恍如噩夢,她也寧願這是場夢,夢醒了,一切如前。可無比清醒的頭腦讓她無法相信,她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她期盼著天亮,天亮了,她就不再害怕,不再驚恐。說不定還能聽到母親溫柔的叫她起床,還能拉著父親帶她出去玩兒。

三年後

繁華的大都市,各色霓彩燈紅把黑夜照耀得五彩繽紛。夜總會、百貨商城等高級場所無論內外都奢華得惹人炫目。在這個熱鬧又華麗的大夜市裏,某一塊小角落也擺起了各種小攤,有賣吃的,穿的,用的。各色齊聚,生活裏用到的一樣不差,雖不比商場的高貴精致,卻也美麗大方,且價錢公道。這裏非常熱鬧,每到傍晚的時候人就特別多,過路的行人都得排著隊走,前麵的人走一步,後麵的人就緊跟一步。那個曾經卷縮在黑夜裏,牆角邊的纖弱女孩也在這裏。人海裏,她擺了張小桌子,坐在小凳子上,正在端著一碗熱乎的麵快速的吃著,生怕客人看飾品時招呼不周。

“老板,這個多少錢?”一個與她年紀相仿的女顧客拿著今年最流行的發箍問。

她趕緊放下手裏的麵,擦了擦嘴,“二十。”那女顧客搖了搖頭,準備放下,但又不舍,又說:“二十?太貴了!便宜點吧!”經過幾番還價,以17元的價格賣給了那個女顧客。後來,又有幾個女孩來挑她的東西,她忙著招呼客人,卻顧不及吃晚餐了。今天的行人格外多,因為是星期日,每個人休息放假的日子,可把她給忙壞了,一個勁的招呼看飾品的顧客,連晚飯都沒吃完。若是三年前像今天這樣的日子,她也許在哪個色香味俱全的大排檔和同學們吃吃喝喝,或是在哪家酒樓一家人圍在一張餐桌上慶祝她又拿獎了吧。可是這樣的事,她也隻能想想,偶爾回憶回憶了。如今,她可過不起舒適的小日子,就連糊口都難,何況還要交學費。比如說今天,她白天才拿了學校舉行的服裝設計“創意獎”,晚上又不得不來擺攤賺錢,還弄得晚飯都沒得吃,還要繼續幹活。

淩晨二點過後,這個鬧市就不再熱鬧了,隻剩下冷清的大街和各種垃圾,偶爾被風輕輕拂過,飛揚。

剛從鷹王俱樂部出來透氣的沈子衿深吸了口氣,環視一眼周圍的高樓大廈,這一掃不要緊,眼角突然定格在不遠處的一條漆黑巷子口。他懷疑他剛才看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灰色身影隻是幻覺。那一眼明明是那麼清晰,可為何又覺得在夢裏?苦澀的笑容渲染了嘴角,不是夢,是自己眼花了。她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沈子衿告訴自己。

清晨,特別是初秋的清晨,總是帶著淡淡的涼意。金黃的陽光夾雜著清新的空氣照射在西邊的屋舍上,窗上,牆上,無一不帶著金黃黃的暖意。

霍伶瑤迎著朝陽,往每一間院子裏扔進一份報紙和海報,走著快步子向學校而去。左手拿麵包和海報報紙,右手則空出來往每家每戶發報紙,真是雙手雙腳都不得空,就連嘴巴也一邊嚼著麵包一邊呐喊著。三年前自己還在感歎著這樣的人生,而三年後自己卻過著這樣可笑的人生。還有兩年,等畢了業,就不用再這樣辛苦的過活了。這是她每天說給自己無數遍安慰的話。

一輛黑色的雪佛蘭本是直走,卻突然拐了個彎停在鬆油路邊上,待他停好車轉頭看去,對麵的綠色公交站台等車座椅上已經沒有了那抹白色身影了,隻剩下一輛公交車去,兩輛公交車來,還有川流不息的大小車輛,以及零零散散來往的人群。他這才相信,昨晚並非錯覺。他依稀記得,那個整天愛粘著他的可愛小女孩在c市的一個偏遠的郊外。三年了,三年前他曾跟叔父去過那裏,那個小女孩的家,呆了整整一個暑假,回來後,他無時不刻不想她,可萬萬沒想到,他會在這裏看到她。她來a市了?那她現在在哪間學校上學呢?沈子衿深邃的眼睛上那對英武劍眉深深蹙起,隨後又慢慢鬆開,變成疑問。暗暗記下這個站台之後,就撥通一個電話,“anly,幫我查一個人。”

掛完電話後,他又漸漸陷入回憶。他記得她有雙清澈的眼睛,笑起來就像天上彎彎的月亮,眼睛閃爍得就像天上的星星,如風鈴般的笑聲,仿佛就在耳邊。她笑起來很甜,很溫暖,往往使人沉醉。她說話時的語調是很歡快的,她很多話,一說來就像鳥兒一樣說個不停。他記得她最喜歡穿粉色的衣服,她說那是她可愛和快樂的象征。她討厭白色的衣服,因為她們那裏死了人穿的就是白色喪服。可是她又是最喜歡白色的,因為白色就像天上的雲,那樣純淨。雖然與她相處才短短的兩個月,但她好像一開始就出現在他生命裏,就連三年來杳無音信,也從沒有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