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小姐給少爺寫的故事,特別有趣,別茶館裏說書先生…嗯…”小全子正喜得手舞足蹈誇讚,猛然見得少爺冷冷望著他,瞬時反應過來,跪地說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少爺恕罪,小的不是故意要偷看二小姐的信,是二小姐親口說這故事有趣,要小的不必避諱,可以隨便看。小的路上太累,歇息的時候就看了兩眼。”
任傑沒有說話,兩道墨眉輕皺,低頭去看那信紙,一頁接一頁,直到最後看完,怔愣半晌才醒過神兒來,問道,“就這些,你沒貪下幾頁?”
“沒有,小的哪敢啊?小的也抓心撓肝,好奇後麵的呢,若不是惦記少爺在府裏等著,小的半路就跑回去問問二小姐了。”小全子趕緊維護自己的清白,想起那斷在關鍵之處的故事,心下越發好奇難耐。
“起來吧,以後先行送回給我看過,你才準看。”
“是,少爺,嘿嘿,小的今日也是太過好奇,逾越了。”小全子爬起來,討好的上前給自家少爺倒茶水,“還有,少爺,二小姐接了蜜餞,笑眯眯的,別提多歡喜了,要不然小的再去點心鋪子多買幾樣點心,明日再送去。”
任傑點頭,“記得要最甜,明日再去買,否則不新鮮。”
“是,少爺。”小全子應了,笑嘻嘻下去了。
任傑再次攤開手裏的紙張,想象著嵐兒微皺小眉頭,趴在桌案上奮筆疾書的模樣,嘴角就翹了起來,“這字真是太醜了。”說著就研墨提筆又抄寫了一遍。
林嵐一個下午都在踅摸著更好用的速記筆,想拔根鵝毛沾墨汁,家裏又沒有鵝,燒個柳條兒做炭筆,又容易折斷、又髒手,折騰了好久也沒找到趁手的。
劉氏一邊做針線,一邊看著女兒進進出出,最後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嵐兒,你在忙什麼,可是花窖有何活計?”
“沒有活計,娘,我就是在琢磨一樣兒小物件兒。”林嵐坐到娘親旁邊,倒了杯涼茶,咕咚喝了一口,劉氏嗔怪的瞪了她一眼,她連忙小口小口的改了淑女喝法,惹得林夕探頭探腦,看得發笑。
林嵐順手就拍了弟弟一下,“笑什麼,好好練字。”
劉氏放下手裏的繡花撐子,揉揉酸澀的眼睛,林嵐立刻站起身,替娘親揉揉太陽穴,刮刮眼眶,都是前世那些眼保健操的動作,劉氏也習慣女兒如此了,最開始還嗬斥兩句,後來覺得每次被女兒軟軟的小手搗鼓幾下後,眼睛就清楚許多,也就任由她折騰了。
“嵐兒,你要做什麼小物件兒,和娘說說?”
林嵐懊惱,掃了一眼林夕手裏的毛筆,沒敢說是要抄寫小說,扯了個借口,“我在花窖裏照料花草,有時候要記錄,但是毛筆太不方便,就想找個代替筆墨,隨時能用的物件兒。”
劉氏聽了,卻撲哧一笑,“你這丫頭,這一下午就折騰這事兒呢,早和娘說啊。”
“娘,你有辦法?”林嵐大喜,“快告訴我啊,娘。”
劉氏起身進屋去捧了梨花木的妝盒出來,從裏麵拿出一快雞蛋大小的石塊壯物事,前頭削的尖尖,笑著喚了小兒子,“三兒,給娘拿張廢紙來。”
林夕在一旁聽得母親和姐姐說話,早沒心思練字,聽得娘親喊他,立刻就抓了兩張寫過的紙來,翻了背麵空白處放到娘親跟前,劉氏疼愛的摸摸兒子的頭,然後執著方石塊,在紙上寫了幾個字,林嵐看得眼睛越睜越大,道,“娘,就是這個,女兒就是要找這個!這是什麼?”
劉氏指了指自己的雙眉,“眉黛石!”
“啊?”林嵐才八歲,也不到學裝扮的年紀,又是天生容貌嬌美,所以,還真沒用過眉黛石這一物,此時見得母親拿出,倒恍惚想起前世看的雜書裏,也有說過古代女子畫眉是用石頭。
她立刻握在手裏,寫畫幾下,倒是覺得完全能夠媲美鉛筆,再看手上也隻沾了一點黑色,想來,包塊棉布就不必擔心染手了,於是歡喜的抱著娘親狠狠親了一口,“娘,您真是太聰明了,早知道娘親有辦法,女兒就不必挨累犯愁了。”
“瘋丫頭,又沒個正形!”劉氏嘴上嗔怪著,臉上卻笑得極慈愛,“這眉黛石就送你用吧。”
“謝謝娘,”林嵐吐吐舌頭,娘就是不送,她也要借用一晚的,不過,“娘親把眉黛石給女兒了,娘親用什麼?”
劉氏搖頭,“娘的眉色不淡,不必畫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