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十日漫遊(2 / 3)

這挑逗式的語聲,無異是火上加油,裘克心意念飛馳地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正待——

可是當他目光一觸宋文英那的意念恢複常態了。雙眸半合,帶有梨花似的俏臉時,不由悚然一驚,他那滿腔欲焰消失了,飛馳

他呆呆地暗忖著:“不對必須問問她……”啊!她今天的行動太反常了……?平常她是多麼端莊文靜,而此刻……唔!我

偎在他胸前的宋文英見對方久久未采取行動,不由妙目一轉,帶淚嫣然一笑道:“心弟……”

裘克心茫然地道:“姊姊……”

宋文英幽幽地歎道:“你是否認為姊姊太輕賤,不屑一顧?”

裘克心惶恐地道:“不!姊姊!我絕對沒有這種想法!”低首溫柔地吸吮她臉頰上的淚珠。

宋文英輕舒雙臂,重行摟住裘克心的脖子,俏佻而又佯嗔地道:“那……那你……方才……哼!”

裘克心語音含糊地道:“我認為你有重大的心事……”

宋文英昵聲道:“是的!我有心事,可是方才卻是痛如刀絞,禁不住兩行清淚滾滾而落。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啊!”話雖說的那麼柔媚動聽,但她心中裘克心使勁挪開宋文英緊摟自己的雙臂,星目含情地凝注對方柔聲說道:“姊姊!為什麼又掉淚了?”

宋文英媚然笑道:“姊姊太高興啦!你該知道,人當極度興奮時也會掉淚的……”

裘克心雖然明知宋文英言不由衷,卻又無法強迫她說出心事來,隻好苦笑一聲道:“姊姊!你……”

“我?我怎麼呢?”

“你變了!”

“我變了?姊姊什麼地方變了?可是我自己一點也不覺得哩!”

“你以前對我是無話不談,可是,現在……你……”

宋文英心如刀割中,仍是淡然一笑道:“現在!我們還是無話不談呀!”

她,外表盡管鎮靜,輕鬆,陽永叔的那闋浪淘沙,你喜歡嗎卻禁不住內心的悲由衷來,輕輕一歎,岔開話題道:“心弟!姊姊方才所吟歐?”

裘克心道:“喜是喜歡,隻是詞意太令人傷感了。”

宋文英道:“詞以抒情,如的那闋浪淘沙,我就是喜歡它的果不能激起欣賞者內心的共鳴,那就不算是上乘的佳作了,對於方才歐陽永叔傷感氣息,尤其是那後半闋,更能激起我內心的共鳴。”

娓娓道來,煞有介事地真像在研討前人的詞句,一點也沒露出借題發揮的痕跡。

裘克心含笑附和著道:“有紅粉知音而含笑九泉,而引以自理!有理!的是高論,如果歐陽修泉下有知,也當以數百年後猶有你如此一位豪的了。”

宋文英不理會裘克心那半真半假的讚美,卻兀”自曼聲低低吟道:“宵來遣倦拋殘夢,怕遂飛蓬去洞庭……

十天後那傷心腸斷的洞庭之約,時時縈回在她腦際,此刻,竟情不自禁地於吟詠中泄漏了部分出來。

裘克心奇道:“姊姊!這又是誰的名句啊?”

宋文英心中暗忖道:“這是我自己胡縐的‘”但她口中卻是漫應道:“這是姊姊在一個逆旅中名句’啊!我幾乎把心中的秘密漏出來了,可恨你……唉!的牆壁上偶然看到的,是喜其情真意切,所以記下來了。”

宋文英見裘克心那深情而柔酸楚與太多的委屈,因而不自禁和的目光中似乎有著輕微的疑惑,不由微生警覺,但卻禁不住心中蘊藏著無限地脫口清吟道:“將遍人間煩惱填胸臆,諒這般大小船兒,如何載得起?”

清吟未畢,鼻已酸,目已潤,隻好伏於個郎胸下半闋浪淘沙,你不討厭嗎?”前借以掩飾,並支吾道:“心弟!我想再吟一遍那歐陽修的裘克心已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疑念,但對方既不何去套問對方的心事,一麵卻順著對方的意念道:肯說出心中的秘密,追問也是徒然,隻好一麵心中盤算著如太過傷感,我怕你的感情脆弱,受不了。”“姊姊!隻要是你·喜歡的,我決不會討厭,隻是那闋詞意宋文英不再理會裘克心的話,淒然一笑,漫聲吟道:

聚散苦匆匆!

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

可惜明年花更好

知與誰同?

知與誰同?

相聚和分離都是這麼匆匆,是十天之後又是怎樣的情景呢?眼前固然是個儷影雙雙,相偎相倚,輕憐密愛,可是,別說明年今日了,就算她又同誰在一起呢?

詞雖然是數百年前的歐陽修所寫,可是,對宋文英而言,可不活生生地就是她目前處境的寫實嗎?

這——就難怪她不由不一再低回吟詠,終至熱淚奪眶而出,哽咽不能成聲了。

裘克心雖然感到宋文英的心事可能比他所猜想地低首吻去她的淚珠,柔聲說道:“替古人擔憂的更為嚴重而彷徨,而焦慮,但他表麵上卻是故裝懵然不解,姊姊!你是何苦來!”

宋文英強抑心中酸楚,一掠鬢發,淡然一笑道坐起,目光一掠桌麵道:“哦!酒菜都涼了,我去:“這詞太感動人了,我竟不知不覺地悲從心來……”翻身重新熱熱吧!”

裘克心俊眉微蹙地道:“我看不用去熱它,我們不是都已經……”·宋文英本已走向後艙的嬌軀”微微側轉,媚然一笑道:“不是已經說好不醉不休的嗎,怎麼又撒起賴來了?

裘克心一聲苦笑道:“姊姊!我是怕你太勞累啦……”

他話未說完,宋文英已翩若驚鴻地去了後艙,隻是傳過一聲輕笑道:“好意心領啦……”

直到此時,裘克心仍未想出套問宋文英心事的辦法來。

就當他心亂如麻中,後艙中傳過來陣陣菜香和,但歌聲幾乎是以鼻音哼出,音量低得不能再低,鏟鍋相擊的聲音,同時還夾雜著一串淒涼而幽怨的低微歌聲心聽力奇佳,又是心有專注,所以依然聽的很清楚並且又夾雜在鍋鏟相擊的鬧聲中,本不易分辨出來,但裘克:

也擬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

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接著,又是歐陽修的那一闋浪淘沙,尤其對最來由地滋生一種悵然若有所失的空虛之感。

末那一句“知與誰同”,更是反複吟哦,回腸蕩氣,令人沒裘克心也似乎受了這哀怨的歌聲所感染,失魂誰同……”,心中紊亂如麻中好像若有所悟,但一落魄似地口中喃喃念著:“為伊消得人憔悴……”,“知與時之間,卻又找不著關鍵究竟在哪裏?

他,仰首遙注雲天,心中千我了!可是,我究竟有什麼地方回百轉:“為伊消得人憔悴……很顯然,她這一個多月來的消減清瘦,為的是不對值得她如此憂急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才故意陪我作十日之遊,然後絕同……這是不是一種雙關的語意呢?難道她是為我情孽糾纏,不願夾纏其中,”裾而去,那麼,明年此時,她我雙方,自然都不知道是與誰在一起的了……?

“唉!看來我這推想已是八九不離十,眼前這局麵我究竟如何去處理才好呢?……?”

他剛剛似乎有了一點思緒,但旋又被另一個意馴,決不致因我多了幾位紅妝膩友而出此絕著啊!念予以否定了:“不!這想法不對!她,平日是多麼文靜溫那麼,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如此反常呢……?”

就當他愁腸百轉,心口相商莫非有什麼心事嗎?”之際,耳旁卻響起宋文英的嬌甜語聲道:“心弟,我看你好像魂不守舍似的,

這一陣子中,裘克心深深地被宋文英的反常行,這實在是一個在武功上有非常成就的人所不應該動所困,心有所思,以致宋文英是何時回到他身邊也不知道有的現象。

當下他微微一震,苦笑一聲道:“你猜猜看。”

宋文英道:“人生幾何,對酒當歌,現在,可不是猜啞謎的時候啊!”

她已換上一襲白羅睡裙,邊說邊將重熱過的酒菜端了上來,神情之間,顯得頗為俏佻。

裘克心在心底苦笑著,她變了,這是為什麼?為什麼?

宋文英重新斟好酒,偎坐在他身旁舉杯媚笑道:“心弟,喝酒。”

裘克心茫然地舉杯一飲而盡。

宋文英媚笑道:“這才乖……”

醇酒、美人雖能使英雄豪傑消沉壯誌,卻也誰都不能否認是一生一大享受。

但目前的裘克心,盡管是麵對醇酒美人,也盡食而不知其味”之感。管是宋文英殷勤勸飲之下,有了七成醉意,但他卻始終有“

一直到宋文英主動投入他的懷抱中,他才由迷茫中回到現實中來。

宋文英的白羅睡裙,本就薄如蟬翼,這一自動投懷送抱,還不等於一個赤裸裸的胴體送人裘克心懷中。

此情此景,教裘克心這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如何受的了!

在渾身血流加速,心頭意念飛馳中,他,猿臂……一緊,摟住宋文英的嬌軀,俯首向那豔紅似火的櫻唇上吻去

宋文英側首讓過裘克心那貪婪的嘴唇,偎在個火……燒吧,將……將姊姊燒成灰爐……

連靈魂一郎耳邊喃喃地昵聲說道:“心……心……我是幹柴,你是烈並煉化……”

平靜的小舟,起了輕微的顛簸……

艙中傳出一陣陣斷斷續續的呻吟之聲……

良久,良久之後……

艙中傳出裘克心的語聲道:“咦!姊姊你又流淚了?”

接著是宋文英的嬌慵語聲道?”:“是嗎!姊姊太高興了。”略為一頓,接道:“心心……我們是不是在夢中

裘克心的語聲道:“姊姊!這是真正的事實,不是夢啊!”

宋文英的語聲道:“心……心心……姊姊永遠不想離開你……”

她不說“永遠不會離開你”話柄,追問下去,可是他在意亂而偏說“永遠不想離開你”,如果此時的裘克心頭腦清醒一點,當可立時抓住枯石爛,你我永不分離……”情迷的情況下,卻忽略過去了,隻是情意綿綿地道:“姊姊!任天老地荒,海宋文英似是輕輕一歎,曼聲吟道:

稽首慈航大士前,

莫生西土莫生天,

願為一滴楊枝水,

灑做人間並蒂蓮。

裘克心的語聲激動地道:“姊姊你對小弟如此厚愛,小弟願生生世世,永為姊姊閨中不貳之臣……”

宋文英語聲嬌嗔地道:“別膩人了!起來吧!”

少頃之後,宋文英裘克心二人雙雙出現艙麵。

此時,紅日西沉,西天一片絢麗的晚霞倒映湖中,顯的水天一色,多彩多姿。

宋文英雲鬢蓬鬆,俏靨上酡紅未褪,與水天一色的彩霞互相輝映,更顯的別有一種撩人的風韻。

她,目注水天深處,凝眸不語,半晌之後,才”幽幽地一聲輕歎道:“心弟,你是否感到眼前這風景很美?

裘克心一見心上人那落漠的出口,卻突然神誌一清,試探著神情,又勾起了他心靈深處的隱憂,聞言之後,茫然地問道:“是的i”話已姊姊你絕世風姿來,卻又差的太多了!”

改變目前的沉悶氣氛道:“可是比起

宋文英道:“可惜好景不常,刹那之後,即將由絢爛而平淡,而幻減……”

一片落梅,隨波逐流地飄近小舟。

宋文英目注湖麵的流水落花,不待裘克心開口這是一般情場失意者的口頭禪,其實花自飄零水自,接著話鋒-轉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伴落花,流,落花固然未曾厚於流水,而流水又何嚐有負於落花!心弟,你說姊姊的話對嗎?”

裘克心苦笑一聲道:“高論!真是高論!”

宋文英淡然一笑道:“大幹世界中,無數年輕是偶然地結伴飄流,但卻不知何時何地會突然被一男女的結合,又何嚐不是跟落花流水一樣,他們自然地或者花攔住,你能說是落花薄幸或者是流水無情嗎?”陣微風將落花吹送岸邊,或者是被一根橫攔水麵的樹枝將落借花喻己,語意雙關,裘克心縱然是木頭人,也會有所領會了。

但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他能說些什麼呢?

少頃之後,他才囁嚅地道:“姊姊!涼意漸深,咱們回到艙中去吧!”

苦樂參半的日子,過起來並不算快,但十天的時間,畢竟是太短了。

在這短短的十天當中,裘克心與宋文英二人,仗著靈禽代步,足跡踏遍了全國的名山勝水。

峨嵋覽秀,青城探幽,泰山觀日,羅浮賞梅,西子湖邊,黃鶴樓上……到處留下了他們的雙雙儷影。

由表麵看來,他們雙宿雙飛,輕憐蜜愛,生活是多彩多姿,綺麗絢爛的,但實際上卻是大謬不然。

宋文英滿懷淒楚,滿腔離恨,但在個郎麵前又強裝歡笑,故飾寬懷,熱淚隻有暗中偷彈。

裘克心哩,明知心上人心中有某種極為嚴重的口如瓶,主顧左右而言他。隱憂,但無論他如何旁敲側擊,設詞刺探,宋文英卻總是守因此,在這十天之中,裘克心對刺探心上人心事的工作,可說一無所獲,他內心的沉痛,是不難想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