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件事,不是針對他們幾個。如果說一開始是,知道他們三人身份的時候,現在也有點變味了。你沒注意到,內網上的措辭多嚴厲嗎?”李傑道。
說到此處時,邵萬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中間的事一點就通。不過一遇到這種事,立時又讓他覺得意興索然了,他歎道:“真沒意思啊,警力和精力,都耗在這種雞毛蒜皮的事上了。自己人之間總是過不去。”
“那沒辦法,老隊長雖然從來不拉幫結派,可聚在他麾下的草根,比如你我,無形中已經成了最大的一派了,他就不想鬥,可別人把他當對手啊,嗬嗬。”李傑笑道。
體製內久了,這些事聽得多了,也真沒什麼意思。邵萬戈撥通了許平秋的電話,寥寥彙報著,大致這兒的人員構成以及接觸的發現,主題就一句話:對方嘴很牢,而且有恃無恐。
說到這裏就掛了。有些事不需要說,老隊長幹了一輩子刑警,底層這些小把戲,逃不過他的眼睛。
隻是邵萬戈還是免不了有點擔心,這種事輕了不起作用,重了又怕引起混亂。畢竟現在和諧是大勢,真捅出來,對誰也不好不是?
“哎,真沒意思,多少案子還懸著掛著呢,自己人鬥起來一個比一個來勁。”
邵萬戈一靠椅背,閉目養神了。這事,他很反感,就想幫老隊長,也無處出力……
下午三時,省廳臨時召開了紀律整頓會議。各部、室、處大員,都接到了通知。
崔廳長不在本市,外出交流學習,會議是由副廳兼五原市公安局局長王少峰主持的。會議的氣氛很凝重,主題就是部裏剛頒布的警察七不準條例,實例自然是三個警員夜總會買醉召陪酒女的事。王副廳在會上義正詞嚴地譴責了這種傷風敗俗的行徑,這可是有證有據的,市局和省廳兩處督察已經對事情進行了深入的調查。
那訊問的影印件傳閱的時候,看慣了公文格式的大員們,看到“摸咪咪”“摸大腿”之類的字眼,不時地瞟著臉黑裏透紅的許平秋。
“許處長,對這個事啊,您怎麼看?”王少峰講完了紀律,把話題引到許平秋身上了。
許平秋為難地一吧唧嘴,手摩挲著下巴,不用看,對著這麼多同仁也有點難堪呀。他清清嗓子道:“出了這種事,我沒什麼說的,該降職降職,該除名除名,絕對不能讓這種害群之馬留在我們的隊伍中。”
王少峰微微一笑,儒雅地端著茶杯,輕輕地吹吹茶麵,呷了口。眼睛沒有看許平秋。
作為下一級,許平秋知道這個分量還不夠,繼續道:“作為負責刑事偵查的主辦人,我對此負領導責任。我們正在研究處理方案,隨後會向廳黨委作一份自查和整頓報告。”
“好,希望各單位都開始嚴格自查自糾,遇到這種事絕對不能姑息遷就……散會。”
王少峰頓了頓茶杯,起身離席了,秘書緊跟著,把領導的筆記和水杯拿好。
一席省廳大員,都看著臉陰鬱得可怕的許平秋,一個接一個,默然無聲地離座。不一會兒,偌大的會議空空蕩蕩,隻剩下了許平秋一人。
有一股子莫名的邪火充塞在胸間,無處可泄,即便是到了如此的位置,不如意的事也總是十之八九。這種難堪更甚於對犯罪分子無計可施的那種煎熬。一件事在不到一天的時間裏,從基層能直達省廳會議桌上,他從同仁的眼睛已經看出來了,他自己已經到了槍口下、準星裏。
進?!
還是退?!
進一步,千夫所指,倚天絕壁。
退一步,相安無事,海闊天空。
他冷靜地思忖著,毫無征兆地起身,拿起影印件撕了個粉碎,然後“啪”地摔了茶杯,背著手,氣衝衝地下樓。連辦公室也沒有進,叫來了車,直驅特警總隊。
下一刻,剛見麵的楊武彬總隊長笑得開始哆嗦了。幾次要平複情緒,可拿著水杯的手都在抖。實在忍不住哪,你說鐵警隊伍裏出了個花花警,可不得讓楊總隊長笑掉大牙。
“笑夠了沒有?老楊別給我嘚瑟啊,哭臉的時候知道求我,我有事了,你看笑話啊。”許平秋憤憤道。
“老兄弟,這事實在笑味太足啊,我憋不住啊……”楊武彬剛憋住,又樂了。
樂了好大一會兒,他才道:“這個事沒治,這小辮被人揪得太實了,就想說句好話,也張不開嘴呀。對了,你們準備怎麼處理?”
“能怎麼處理,實在沒辦法……全開了吧。”許平秋斬釘截鐵道。
“喲,那太嚴重了吧?”老楊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