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警車一刹那全部停下了。喊話的聲音響徹天空:“你們被包圍了,馬上投降。”
這並沒有影響到車裏人的情緒。溫瀾對一切視而不見,兩眼空洞,她輕輕抹去了尹天寶嘴角的血。一瞬間笑容是那麼燦爛,尹天寶握著她冰涼而柔軟的手,目光漸漸變得平和了。
“我知道你不後悔,可我很後悔,後悔把你們都帶上了死路。”溫瀾輕撫著。絕美的臉龐,因為絕望而更顯淒美。
“死路麼?我怎麼覺得我一點都不害怕呢?”尹天寶笑著道。絕望反而讓他顯得更安詳了。
“我也不怕,可我,不想再做讓我後悔的事。別怪我。”溫瀾輕輕道,仰著頭,像命令一般,“吻吻我。”
尹天寶驀地心一動。他看著溫瀾,灑進車裏的金色陽光,仿佛給她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光輝。他輕輕地,嘴唇輕輕觸了觸她的額頭。在他心動的時刻,卻沒有發現,溫瀾攬著他的手,一隻悄悄鉤上了車門,另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座位箱裏的水果刀。
“啊!”尹天寶一陣劇痛,不解地看著溫瀾。那微笑著的麵容下,刀已經插進了他的大腿上。
“嗒。”門拉開了,一解安全帶,溫瀾一把將受傷的尹天寶推出了車門,尹天寶一下子知道溫瀾要幹什麼。他爬著,驚恐地喊著:“瀾瀾,別跑了……別跑了,會被當場打死的……別跑了……”
“答應我,你一定活著。”
車廂裏溫瀾嫣然一笑,車隨即像出膛的炮彈,轟然飆出。尹天寶追之莫及,瞬間捶胸搶地,號啕大哭。
追來的警車又發狂似的成隊追去了。有四輛車停在路邊,荷槍實彈的特警,都以一種可憐的眼光看著這個貌似發瘋的劫匪。
車,像離弦的箭,帶著呼嘯的風,在九號幹線上孤獨地飛馳著。
溫瀾在哭著,她哭著一把扯掉了胸前的項鏈。那是愛人送給她的,鑽石是真的,愛卻是假的。
她在哭著,就像第一夜失去貞潔,麵對著藍湛一的猙獰麵孔時,那樣無助地哭著。
她抹著淚,就像無數次遭受屈辱一樣,隻能在一個無人角落裏,悄悄抹幹淚水,舐愈傷口。
她咬著牙,就像在無數個絕望的時候,都是這樣挺過來的。可這一次,她知道再也挺不過去了。
正前方,影影綽綽,半裏長的警車擠滿了路麵。就在橋口,兩邊是夾峙的山。不知道多少警察正等著把她銬上,把她像所有的嫌疑人一樣,塞進那不見天日的牢籠。
“你們這些臭男人,再也抓不到我了,你們再也別想騙我……”
她聽到了喊話聲,聽到了警報聲,看到了那些全副武裝的警察,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逼停她。”
解冰在下著命令,他是受命封鎖公路的,直接從賽車現場到這兒的。
特警拉了三層倒釘,這麼厚的車層,就裝甲車也別想衝過了。可那車……那車根本沒有減速的意思。特警不迭地閃避著,解冰朝天鳴著槍示警。在幾乎看清車裏那個女人的麵貌時,他愣了下,他知道不妙了,他大喊著:“開槍,打車輪。”
“砰砰砰”槍聲不絕,打在車盤上,濺出一片火花。說時遲,那時快,在堪堪碾到倒釘的時候,那車一個急轉,在百分之一秒的時間,衝上了近乎九十度的絕壁,“轟”地撞上。巨大的慣性帶著車,像飛起來一樣,斜斜地拋向空中。
“轟!”彈回來,又撞在了一輛悶罐車的頂上。
“轟!”彈到了橋欄上,撞碎了一片石質的護欄。
然後那紅色的車,冒著濃煙,在空中劃著一條紅色的線,急速地下墜、下墜,撲進了江裏,化作一片飛濺的浪花。
浪花,晶瑩的顏色,一閃而逝,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十三點二十一分,指揮部接到彙報,嫌疑車輛被截停一輛,抓獲尹天寶、齊宇飛等三名嫌疑人。匪首溫瀾畏罪逃逸,駕車撞到山壁上,掉進江中,已經確認死亡,正在打撈車體殘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