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史清淮接著話茬兒道:“對,可以容錯,但不能藏私。”
解冰笑了笑,直道:“那好,根據這些天的偵查,我有一種預感,尹天寶很可能不是這個團夥的頭目……他肯定參與了,但應該是一個組織人的角色,而不是策劃人。”
“我補充一句話,我同意解副隊的意見。”俞峰插了句道,總結著自己的發現,“迄今為止,我已經發現了關聯賬戶共113個,少則幾千,多則上百萬,這些賬戶間的出入資金上千萬,操縱這麼多賬戶,而且要具備保密性,這不是一兩個人忙得過來的,更不是像尹天寶、阿飛、王成這樣的土炮能幹得了的。從搶劫到銷贓,幾乎都見不到現金,這種作案手法很罕見,畢竟黑社會的宗旨是:現金為王。”
有道理,眾人頻頻點頭,尹天寶幾乎沒有躲藏,恰恰能反證他身上根本沒有讓他恐懼不安的證據,換句話說,現在除了王成的指認,專案組還沒有找到更有力的證據,能證明的事情隻是教唆著王成在車上做手腳,可這位做手腳的,連案發現場都沒有到過,仍然隻是旁證。
“好,那按照慣例,描摹一下這個神秘幕後的特征……我先說啊,你們幫我捋捋思路,看我哪兒漏了。”肖夢琪想了想,若有所思地開口道,“這個人有幾個特征:第一,很強勢,從他對組織的控製就能感覺出來,王成對他幾乎是景仰的態度;第二,反偵查能力很強,從這個作案模式就可以看出來,如果不是上次餘罪歪打正著猜到了這種可能,恐怕我們現在還蒙在鼓裏,所以我判斷,他很可能有過前科,否則這麼強的反偵查能力就無從解釋了;第三,除了尹天寶這幾位幹活的,他還應該有個智囊,或者是他,或者是他假手於人,否則善後工作以及操作這麼多的賬戶,也說不通……暫且就這麼多,下麵誰來?”
肖夢琪不確定地說了幾句,看到眾人中少了餘罪,氣氛有些太凝重了,反而讓她覺得有點兒不適應。她笑著問解冰,解冰道:“我不習慣猜測,不過我覺得尹天寶這個關鍵人物,應該是解開所有謎的鑰匙,如果解謎,隻能從他身上入手。”
“這個我和肖主任討論過,這個人我們不是動不了,而是不敢擅動。在沒有掌握他幕後的情況之前動了他,萬一真正的幕後溜之大吉,那我們就得不償失了。所以總隊的意思是,要麼不動,要麼一網打盡。”史清淮道。
這是所有案子的慣例,除惡務盡。可真正做到這一步何其難也,肖夢琪看大家快冷場了,她插進來道:“都各抒己見,我們現在掌握的東西已經夠多了,應該有些案子的前瞻性了。”
“沒掌握多少啊,怎麼看都像一個合法商人。”李玫道。數著尹天寶的簡曆了,十幾歲就開始打工,房產是老房子拆遷的補償房子,四年前以房子為抵押向銀行貸了一百五十萬開始自己開車行,能查到曾經有過銀行追欠的記錄,不過之後又全額歸還貸款,相比北方經常見到的那些欠債不還的老賴,人家算得上一個誠信的業主了。
“問題恰恰在這兒。”俞峰插進來了,質疑道,“既然有過銀行追欠的記錄,那隻能說明一點,他經營不善,還不上貸款……可後來又一次性地歸還了所有貸款,這錢怎麼來的?”
這地方的來錢門道可多了,曹亞傑說了,薛崗鎮離碼頭近,那兒是出名的汽車配件、零件甚至各類走私車的集散地,玩車發財的人簡直如過江之鯽。一條走私貨輪靠岸,可能馬上就誕生數位百萬甚至千萬富翁。原本專案組覺得那些受害人車輛的消失有點兒匪夷所思,不過到這兒才發現,太正常了,能查找的不過就是個發動機號和車架號,對於這些常年玩車的人,不管是拆了零件、改裝、消除痕跡,還是變賣出去,根本沒有難度。
“難就難在這兒,尹天寶之所以以公開的身份大搖大擺地生活在這兒,那這裏很可能不會給我們留下更多的證據。”解冰道。
此為正解,也是史清淮和肖夢琪商量過的,就即便有也被他們處理了,現在頂多能留下的就是那幾位作案的人證。史清淮道:“上午我和肖主任交換了一下意見,我們共同的認識是,一個嫌疑人犯罪心態的形成、模式的選擇以及後來的鞏固,都是有誘因的……所以,我們對他的排查還應該更細一點,找出他初次作案的時間,找到驅使他走上犯罪道路的動機和誘因,很可能他的引路人,就在他的生活軌跡裏。”
“而且這個犯罪值得深挖一下,可以試著查找一下近些年被我們抓到過的車輛劫匪,看看有沒有和他生活發生交集的可能。”解冰道。
“有,查過了,十幾例……”李玫找著檔案,直接給了解冰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