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標看看餘罪,心裏不確定,直說這真沒什麼看的,進了看守所,一換衣服,一剃腦袋瓜,都那樣子。餘罪不知道想到什麼,不時地盯著史清淮看,史清淮反倒像做賊一樣,躲閃著餘罪的眼光,他知道這個計劃的用意肯定被餘罪窺破了。
不過還好,餘罪沒有拒絕,反而和其他人講著要領:不要抱著同情或者憎惡的情緒接觸他們,也不要戴著有色眼鏡去觀察他們,更不要試圖以你的執法者身份去威壓他們,否則什麼也看不到。
這個態度,恰恰是史清淮正想說明的態度。他以一種審慎的目光看著輕描淡寫、侃侃而言的餘罪,似乎有一種錯覺——因為餘罪那種舉重若輕的態度,就像身經百戰的老刑警一樣,形似,更是神似……
孽深罪重
“就這個……聽我的啊,不許跟我爭。”
李玫揚著PDA,上麵是一張嫌疑人的照片。
此時夜幕初上,特勤小組接觸犯罪的計劃拉開了序幕,在史清淮給的數十例案件中,有點亢奮的李玫終於選中了一個在她看來很有價值的罪犯。
“喲,帥哥哦。”鼠標伸著脖子道。
“什麼案子?不會是騙財騙色的高手吧?”曹亞傑湊趣問道,俞峰噴笑了。
李玫回頭瞪了俞峰一眼,訓了句:“笑什麼,好像在笑我期待被騙一樣,切!”
李玫這大咧咧的性子,慢慢地已經習慣這些貨的玩笑了,不過她感興趣的不在這兒,就聽她敘述著案情道:“張四海,男,現年三十一歲,初中學曆,漢族,‘十一七’機動車盜竊團隊頭目,綽號F4,現已查實,該團夥有成員十一人,先後在我省九個地市盜竊各類高檔機動車一百六十八輛,案值近六千萬元。”
“哇,這麼凶?江洋大盜啊。”曹亞傑嚇了一跳。
“那當然,現在咱們省煤老板那麼多,隨便偷一輛都是幾十萬的好車。”俞峰道。
“我想起來了。”鼠標尖叫了一聲,對大夥說道,“這是二隊辦的,孫羿他們追回來的,跨了兩省,追了幾百公裏,最後把那車撞麥地裏才把人抓到。”
“誰?就你同學裏……那個小孩?”李玫不相信地問,比劃著。
“別小看人啊,你是沒見他玩過。”鼠標凜然道。
李玫將信將疑,繼續說著案情道:“這個人我覺得很特殊,受教育程度並不高,履曆中也反映不出來他有過什麼從業經曆,可恰恰是這樣的一個人,能組織起十幾人的團夥,從盯梢到盜竊、拆解、銷贓一條龍的作案團夥,我覺得很不簡單……最起碼啊,高檔車的防盜係統已經相當完善了吧?偷就不容易了,別說還偷一百多輛……對了,還有故意殺人。”
“嘿,我看看。”鼠標接過來了,殺人犯他可沒接觸過。看看案卷資料,鼠標遞還給了曹亞傑道:“殺了原來的老大,取而代之了。”
“自立門戶不就行了嘛。幹嗎非要殺人呢?”曹亞傑不解了。
“想不通啊,才三十歲。”李玫道了句。
“注意一下你們的心態啊,有什麼好惋惜的。”餘罪開口了,提醒了句。
一提醒,李玫想起來了,追著餘罪問:“哎,餘兒啊,你給大家說說,麵對罪犯是一種什麼感覺?”
“我沒感覺。”餘罪笑道。
“那這個案子呢?故意殺人,盜竊機動車,可能是死刑啊。”李玫問道,她自己的邏輯都有點混亂,似乎覺得這兩樣罪行不應該攪和在一起似的。
“火並前頭目是上位的最快方式,也是唯一的一種方式,他必須這麼幹,否則抬不起頭來。”餘罪道,想了想曹亞傑說的自立門戶,又補充道,“自立門戶不可能,如果你敢自立,不等你羽翼豐滿,同行就會悍然下手,而且自立門戶要比搶一個現成的團夥難得多,銷贓、拆解,這些人手和渠道,不是短時間能組織起來的……如果火並前老大就容易多了,殺人奪權,火並立威,一夜之間他就能坐頭把交椅。”
說著,沒音了,餘罪瞥了下,鄰座和後座,都眼巴巴地看著他。餘罪一笑道:“怎麼了,同誌們?”
“你這麼門兒清,幹過?”李玫愕然問。
“是啊,說得這麼輕描淡寫?”曹亞傑也有點驚訝,那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對於普通人,哪怕是警察,也是相當陌生的。
“嗬嗬,電視上不都這麼演嘛。”餘罪笑著解釋了句,受到了全車人的鄙視。就是嘛,吹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