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急,揮著手,褲子又掉了,惹得一群男人哈哈大笑。他一提褲子,一個不防,又向前一撲。圍觀眾人笑得那叫一個樂嗬,而孫萬博四下看看,卻不見了“劫持”他的幾個人。他光著腚,苦不堪言地一拍地上,躬著身子開始提褲子了。
有人嚷著:“別提,挺好看的。”
有人嚷著:“這是行為藝術嗎?”
有人叫著:“老票,你不賣發票,改賣身啦?”
這一堆人亂糟糟圍一圈,卻成了眾鄉警最好的掩護。餘罪掏著銬子,慢慢地沿路邊靠過去,他看清了,那是一個中年男,側麵的臉龐和印象中照片上有很大相似,即便胖了點,那肖像已經像雕刻一樣記在他心裏了。
李逸風跨過了路,他有點心虛,裝作買水果的樣子,一看水果攤,他突然想起自己沒武器了,於是扔下錢,直接拿了個偌大的菠蘿,慢慢地靠近。李呆和李拴羊也在靠近,李拴羊手已經伸進褲腰裏,開始往外拉繩子,那是他的武器,比銬子還好使。之前幾次抓人,憑的就是李拴羊的遠距離攻擊。
那輛車果真拐向了這裏。這時候,餘罪有點兒焦慮,他看了遠處一眼,袁亮帶著的警力還沒到位,這麼多人,他真怕有閃失。遠遠地,他指點著地鐵入口的方向,李呆明白,退了幾步,守在那裏。
那輛車快停了,餘罪又快走幾步,四下尋著李逸風,卻找不見這貨了。
卻不料李逸風早貓著腰躥過了幾輛車,在9473號停車、司機下來的一刹那,狗少冷不丁地吼著:“武小磊,你犯事了。”
那司機是背對著他,剛準備關車門,聞言兩肩猛地一機靈。李逸風一個飛步上來,輪著大菠蘿就砸,卻不料那人一閃身一拍車門,狗少“哎喲”一聲,被車門重重一夾。那人轉身就跑,他跑的地方,“嗖”的一聲飛過來一個繩圈,卻正好套住了狗少的脖子。
他媽的,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餘罪看不下去了,幹脆放開了,大吼著“站住”。嫌疑人飛奔著,第一選擇方向果真是地鐵口,卻不料李呆有點慌,隔著還有幾步遠就吼著撲上來了,那人一個急刹車,轉身就奔進了馬路上的車流裏。
嫌疑人連閃帶跳,從車流中躥到了路對麵,餘罪跟著過來,慢了十幾步遠。他的身後有幾輛急刹車的嘭嘭撞到了一起,司機第一時間伸出脖子,破口大罵了。
三位鄉警穿馬路可沒危險了,等穿過去,卻已經落了好遠了。
熙熙攘攘的下班人群雖然掩蓋住了混亂,可還是有人發現了異樣,正迷茫間,警車飛馳而至,看著空空的私車,地方警察大嚷著問嫌疑人跑去的方向,有人看到了,指著路……大隊人馬循著方向追去,邊走邊有人呼叫著支援。
一時間,警笛聲大作,無數巡邏的、值班的、執勤的,在向出事地趕著,在中心路口設卡,以這裏為中心,一個巨大的包圍圈開始合攏了。此時後方的技術支援才找到淹沒在車海中的目標。
隻有一個幸運的漏網者——發票哥看沒人注意他了,悄悄地穿過人群,提著褲子,飛快地跑了……
李逸風追得最快,可還是落了老大一截,那個被追的人,不用腦袋想,肯定是武小磊沒錯了,他聽到了餘罪虛張聲勢大吼著:“站住!再不站住老子開槍了!”
可餘罪哪來的槍,頂多有個銬子,估計就算有槍也嚇不住拚命跑的武小磊了。
李逸風邊跑邊生氣,早知道就不問了,那個大菠蘿直接砸腦袋,他肯定防不住。現在倒好,反應過來就難抓了,此刻連平時經常鍛煉的所長也追不上。那家夥和十幾年前照片上的稚嫩樣子完全不同,早長成彪形大漢了,一會兒跨過路邊的草叢,一會兒又翻過護欄,李逸風覺得喉嚨裏火辣辣的,這麼幾分鍾,人像脫力一般,渾身濕透。
“媽的,他沒地方跑了。”
狗少奔著,緊張地喊了句“後麵快點”。他看到了一座橫亙的橋,下麵那條汙水河直通江邊。
後麵李呆和李拴羊也氣喘籲籲地追著。話說怕什麼就來什麼,李呆突然一聲“媽呀”,看到被追的武小磊放棄了上橋,直接縱身一躍,消失了。
“壞啦!”三個人一滯,卻又看到趕來的所長停也沒停,飛身一躍,也跳進了河裏。
“快快……他媽的,那可是個汙水河,都瘋了。”
李逸風嚇得心膽俱裂,瘋也似的跑著,速度不知道有多快,滿頭長發都飄起來了。
三位鄉警,像怒嘯的風,像劈來的電,大喊著,飛奔著,可還是遲了……
餘罪不知道自己腎上腺激素的分泌速度加快了多少,他追的時候感覺到了對方那種巨大的恐懼,是慌不擇路,是困獸猶鬥。而對方幾次回頭,也讓他看得更清了,那是武小磊,是一張變形的、猙獰的臉,甚至他跳下河時,回頭也是一臉得逞的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