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這個人咱們弄不住啊,就銷贓這麼點小事,和整個牛頭宴產業比起來,肯定不算個事,用劉局的話說,這是市裏的利稅大戶,要保護的。”
“嗬嗬,他們想把矛頭指向二隊,那他就瞎眼了。”
“那就不是咱們二隊抓的人,是一撥鄉警抓的,是不是趙哥?”
討論時,後來的隊員問到趙昂川,趙昂川笑道:“我現在都有點想餘罪那小子了,當時我們都不敢動,他直接帶著鄉警把秦海軍和賀名貴的小舅子抓走了……哈哈,我估計現在他要在啊,敢直接抓賀名貴去。”
眾人一愣,愕然之後都說不可能。趙昂川趕緊提醒著他們餘罪是個什麼人物,在座的有一個算一個,紛紛點頭。於是話題轉移了,都到了餘罪這個傳奇人物的身上,比如獵扒,一個月抓多少多少賊;比如抓捕,敢直接把一位區長級別的官員拉下馬;更比如這次對涉案人的執著。哪像大家這樣循規蹈矩,一大堆證據,反而不敢抓人了。
“安靜一下。”
有人說話了,是解冰。他扔下看得他心煩意亂的新聞,說道:“各位,我們是執法者,如果我們連執行的法律也不遵守,那法律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這句話沒有引起共鳴,卻引起了好大的鬱悶,正是因為不敢擅越雷池,才顯得縮手縮腳。周文涓輕聲插話道:“解組長,他們就是開開玩笑,並沒有準備幹。”
“這個節骨眼兒上,省廳領導組都在頭疼。”解冰皺皺眉頭,把摘要出來的情況給每人發了一份,然後有條理地說道,“我們到這裏已經二十八天了,現在的情況,一是翼城市委已經單向行文,向省府彙報了牛頭宴產業遭受重創的事;二是地方上數位人大代表聯名,對我們前期工作挑刺,重點就是抓捕秦海軍和於向陽程序不合法的問題,還有後期超期羈押的問題,省檢察院已經介入調查了;三呢,各地‘鐵拳’行動的戰果不菲,但工作重點都卡在銷贓的確認上,如果這一項工作進行不下去,將來對嫌疑人定罪,也會有很大問題,很可能隻能處以簡單的行政拘留或者罰款了事……大家討論一下,我們負責的翼城是個銷贓的重災區,現在呀,我們需要一個突破口,怎麼樣打開這個口子,隻有這個口子開了,後續的工作才會跟進……”
這個討論又冷場了,本身就是作奸犯科的事,偏偏要文明禮貌地去詢問人家,怎麼可能辦成事啊。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噤聲了,趙昂川半晌接了句道:“我有提議。”
“什麼提議?”解冰問。
“打電話,讓餘所長帶鄉警來,先抓幾個,突破一下。”趙昂川笑著道,然後一幫子同行都哧哧笑了。
解冰也笑了,他沒有再發言,不過作為組長他知道一部分隱情——餘罪和馬秋林一直在追一號人物李宏觀的下落,現在已經第十一天了,還沒有消息,看樣子可能性越來越小,領導組從上遊打開突破口的想法,估計要流產了……
此去路遙
3月6日,“鐵拳”行動發起第十八天。
入夜,滿天繁星,朗朗明河,餘罪從列車上看到這個陌生地方的星空時,繃緊了許久的腦筋好不容易得到了片刻的休息。
孫羿和吳光宇兩位車手走了,是被二隊的緊急任務召回去的,之後連張猛也被隊長召回去了。線索越來越少,希望越來越渺茫,估計後方對這一寄予厚望的小組已經失望了。
他關上了窗,把新鮮的冷空氣關在窗外,看了眼已經鼾聲如雷的鄉警,又打開了旅行包,翻看著嫌疑人李宏觀的資料。
十一天,從朔州追到鄰省的長安市,又追到寧夏、四川,奔波了三省七市,蛛絲馬跡時斷時續,帶回來的,卻是一堆女人的照片。
對,是沿著女人的蹤跡找這個人的。每每暴露一地,通過銀行卡、通信記錄、出入場所,總能牽出多條線索,而跟著線索追下去,往往意外地,又追出另一個女人來。
這個家夥不僅在朔州結婚生子,而且在長安還有一位紅顏知己,一位大學女教師。在調查組找到這位女老師時,她居然還癡癡地等著心上人回來娶她;這也罷了,在四川找到的線索更令幾人大跌眼鏡了,居然在這裏還有一位和他兒子年紀相當的女人,也是化名包養的。令餘罪很驚訝的是,這個人根本沒有急著逃跑,而是在知悉消息後,從容地和每個女人深情告別,留了一堆線索,大搖大擺地銷聲匿跡。
“還在看他?”有人說話了。餘罪抬眼,是馬秋林,剛在列車上的水龍頭上洗了把臉回來。餘罪笑了笑,點點頭。
一路追了這麼長時間了,仍然沒有結果,隊伍的士氣已經低到了冰點。馬秋林替李呆掖了掖被子,坐下來,緩緩地說著:“這個人的重要性越來越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