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傻眼了,這可比大海撈針難多了,嫌疑人好歹還有個體貌特征,這牲口總不能個個描摹一下吧?
地方的民警把車停在了大貨車邊上,一看就是拉牲口的專用車,四邊圍欄焊著一個高的鋼筋網,有談成生意的,車一掉頭,車廂倒回到緩坡處,牛羊就被趕著上車了。
董韶軍異樣地看了餘罪一眼,兩人心意相通,這辦法和羊頭崖鄉偷牛那辦法一樣,不過也同樣沒有可查性,拉牲口的估計都會。
“小成,一會兒你帶一組啊……你們誰帶頭,咱們分成幾個組,兩人一組,分開問,其他話不要說,就問草犢子在不在?不要找牧民問,就找那些拉牲口的問。要問幹啥,就說要點皮毛貨,他有路子。”
卓力格圖隊長安排著,司機帶著孫羿、吳光宇一組,李逸風搶著和卓隊長湊一塊了,餘罪和張猛一組,董韶軍隻好領上兩位傻不拉嘰的鄉警了。跳下車發現車外比車裏更冷,一行人俱是裹著厚厚的冬衣,分散著朝著談價格的人群踱去了。
“嗨……誰見草犢子啦?”卓力格圖在問話,很不客氣,一群圍攏著談價格的人都搖搖頭,自動忽略了。
李逸風算是發現了,這兒不但牲口多,而且人個個長得也像牲口,差不多都是卓力格圖這種膀大腰粗的貨色,說話粗聲大氣,就著烈酒,抽著手卷煙,那卷煙的味道比牲口身上的味道還衝。他不時地掩著鼻子,躲閃著地上的牛羊糞便,忙不迭地跟在卓隊長的背後。
司機帶著孫羿和吳光宇在人群裏轉悠,偶爾說話卻是把孫羿和吳光宇聽蒙了,一群裹著皮襖的人嘰裏呱啦那麼一說,什麼意思那是一句不懂。回頭司機給兩人小聲說著,來這兒的人半漢半蒙,普通話通用,可蒙語聽得更親切。
至於問話的結果就讓人失望了,大家都說年後有段時間沒見到草犢子了。司機的回話又給孫羿和吳光宇潑了盆涼水。
交易就那麼進行著,一直有拉滿一車牛羊的貨主走,也一直有趕著牲畜群和開著大車的貨主來,偶爾間也能看到市場管理的影子,就穿著製服在人群裏轉悠。董韶軍和兩位鄉警被人群和牲畜群淹沒後早傻眼了,偶爾拿著照片問個人,人家一看他那樣,愛理不理,搖頭而過。看來沒有當地人指引,想搭句話也難。
餘罪和張猛走得最遠,幾乎到了市場的邊上,他大致看了下整個市場的情況,臉上的憂慮卻是更深了。
“你覺得草犢子藏在這些人群裏?”張猛問道。
“不是覺得,是肯定。這裏魚龍混雜,是隱藏形跡的好地方,看車牌,貨源幾乎是輸送到全國,想接觸咱們省的牲畜販子,沒人比這兒更合適的了。”餘罪道。
“那不更好,把他揪出來不就得了。”張猛想當然地道。
“嗬嗬,你覺得要藏在這一片,你找得出來嗎?”餘罪一指,幾處牧民紮營的地方,以這種市場為中心,幾個像小山包一樣的帳篷就那麼豎在野地裏,遠遠望去,視線裏能看到十幾個,看不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想了想其中的難度,張猛吸著涼氣,大話全給咽回去了。
從進場一直到中午沒有什麼進展,午飯就在場地裏吃的,那兒有專門給貨車司機和販運者準備吃飯的地方,不過這地方是有史以來眾人見過最差的地方,一盒方便麵要二十塊,炒盤青菜得七八十,羊肉反而是這裏最便宜的。卓隊長直接點了半隻羊,可誰知道那羊肉煮得半生不熟,帶著血水就給你端上桌了,除了卓隊長和司機吃得津津有味,那幾位愣是下不了口。
“哎呀媽呀,這吃了不會拉肚子吧?”李逸風看著卓隊長大口撕著,把一塊脊骨給剔了下來,稍有緊張地道。看了看隊長那抓骨頭的黑手,最終還是把骨頭給了身邊的李呆,“呆頭,你吃,多吃點。”
“沒煮熟,還生著呢。”呆頭啃了兩口,抿著嘴道。
“這兒的地勢高,水沸點到不了一百度。說起來這味道已經算不錯的了。”董韶軍小心翼翼地嚼著半生不熟的羊肉,說以營養學的角度來看,這種吃法可是很科學的。卓力格圖剛讚了句,卻發現除董韶軍以外的其他人都埋著頭,不吭聲了。
餘罪笑著給韶軍兄弟捧場了,挨個斟滿酒,換著話題,大講了一番這裏風景獨好的話。卓隊長現在也知道餘罪是帶頭的了,他拿著酒杯小聲和餘罪道:“在一個地方當警察久了,你不會有心情再欣賞風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