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憤怒和仇恨,會給他前所未有的勇氣。他需要這個。”許平秋道。
司機一下子怔了,而且被嚇住了,剛才這位怒火中燒的,現在怕是連許平秋也不認了,這送進看守所還了得?他一驚一側頭,許平秋像是窺到了他的擔憂似的道:“沒那麼嚴重,看守所各級押監倉今天剛剛完成打亂重組,管教幹部也來了個換崗,這種情況是小團體最弱的時候,也是最容易站穩腳根的時候。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隻要能橫下心來,就能站住腳。”
“那要站不穩呢?”司機依舊擔心地道,這種情況就放他去也有難度,再怎麼說新人進去,要麵對的是一監倉的老犯人,處在絕對劣勢。
“站不穩……”許平秋欠了欠身子,很頹廢地道,“那這個人渣速成班他就白住了。不過我覺得他行,他身上沒有一點警察的影子,紀律性,沒有;忠誠度,沒有;榮譽感,沒有;根本就不用刻意改變,直接就是一個賊,要說他是警察,得笑掉別人大牙……第一次發現這人我都奇怪了,警校裏居然藏了這麼個奇葩。”
司機被許平秋的評價逗笑了,事已至此,多說已經無用,隻能等著裏麵的消息了。他點火起步,隨口問了句:“需要我做什麼?”
“除了接應,把那幾個敲車窗盜竊的挖出來,關鍵時候能用上。對了,我明天回省廳,隨後給你下到專案組的命令,再回到這裏之前,你不要和任何人聯係,走私上的幾條線你想辦法和他們搭上聯係。時間嘛,現在暫時無法確定,這要看裏麵那位的表現了。省廳做了兩手準備,如果切入失敗,要進行一次大的‘掃毒’行動,不過那樣治標不治本,恐怕刹不住增長的勢頭。”
許平秋細細安排著。他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冒險,心是那麼的懸,卻是因為看到餘罪表現的緣故,那種被欺瞞的憤怒肯定會給他勇氣,不過他擔心,同樣也會給他蔑視一切,包括蔑視所有規則甚至背離警察這個團隊的勇氣。
畢竟隻是個象征性的聘任,那家夥,連一天警服都沒有穿過,難道能指望他有當警察的自覺?
想到這個,他覺得很頭痛,如果證明是條蟲好辦,無非是像其他人一樣接納進警察團隊,隨便扔給他一個職位;可要結果證明是條龍,他卻有點惶恐,生怕自己無法掌握足夠牽製他的東西。
是龍,還是蟲?
黑暗中的許平秋覺得自己心跳得很厲害,比自己進了監獄還緊張。
看守所進去才知道裏麵有三道大門,十米高的崗樓荷槍實彈站著武警,探照燈一直追著警車和被送進來的嫌疑人,第二道警戒進去才是監倉區。餘罪沒有注意到這裏肅穆和陰森的環境是何等的恐怖,隻是有一股怒意難平。
“脫衣服。”監倉甬道,管教在吼著。
餘罪瞪了兩眼,也隻能開始脫了,衣服、內衣、鞋子、襪子,什麼也不能留下,管教拿著一根手指粗的棍子,嫌髒似地拔拉著他的衣服。那裏麵沒什麼東西,細細檢查一番後,又叫來一位穿著監服的自由犯,讓他把皮鞋扔了,那裏有鋼板;腰帶抽了,那也是危險物品,甚至襯衫上的扣子、褲子商標上的金屬牌也全部被摘走。光著身子的餘罪被人頂在牆上,身上的每個部位也被查了一遍。
這是個禁區,除了身上長的器官,其他的你別想指望帶進去。
拍照、留指模、剪發……費了很長的時間,餘罪抱著那堆被查過了的衣服,連穿上的時間也沒有,被管教帶著又進入了一道鐵門,到了一個監倉前。
管教吼著讓嫌疑人蹲著,“當啷”一聲,半尺厚的鐵門開了,麵無表情的管教一指裏麵:“進去!”
門在背後鎖上了,餘罪像穿越到異世界的人,抱著一堆髒衣服,光溜溜地走進了這個陌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