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俏沒有回頭,她依然沉浸在一種不可名狀的憂傷中,此時的汪慎修一身淡藍色的服裝,恍如初見之時,那時候,她怎麼也沒發現汪慎修居然是一個不名一文的流浪漢,居然敢去帝豪混飯。她更沒想到,在挽著這個羞赧和憂鬱的大男孩時,自己會莫名其妙地憧憬著對她來說已經很遙遠的愛情,當然她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是一位流落在濱海的預備警察。
不管是什麼吧,緣分在這個清晨已經走到頭了。她佇立在窗口,頭也不回地說著:“走吧,電話又來了,別忘了買單,我的身價你知道。”
話裏有著一股子怨氣的冷峭,汪慎修輕輕放下了隨身的物品,包括在夜總會掙得不菲的小費,也許僅僅是稍減心裏的愧意而已。他知道,俏姐在斷絕他最後的念想,寧願把這一夜當成交易。
他輕輕道:“俏姐,我知道我給不了你什麼,如果留下來,還得你養我……我一直活得就很窩囊,我想有一天成為養得起你的男人,而不是這麼一直窩囊下去。”
韓俏沒說話,汪慎修默然無聲地出了門,最後依戀地看了一眼,掩上門時,聽到了房間裏啜泣的聲音。聲音很大,幾乎讓他心神失守。
他摁開了手機,聽著那熟悉的旋律,腦海裏卻是揮之不去的倩影,眼角上,莫名地沁出了幾滴不該有的清淚。這一刻,他所有的想法都消失了,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忌諱俏姐兒是個小姐,他隻恨自己,恨自己患得患失,不像個男人。
這一天,扔在濱海各個角落的學員,不論是失意的還是得意的,不論是顧慮重重的還是了無牽掛的,都在向著一個地點集合:天河區,警體訓練館。
那是接受簡單任務的地方,任務確實很簡單,但經曆的事,又怎麼能用一個“簡單”概括得了?
天差地別
第一個報到的是董韶軍,這位男生讓高遠、林宇婧不由得多看了兩眼,長相和性格一致,中規中矩的北方漢子。報到後董韶軍坐在簡易椅上,手撫膝,背挺得筆直,一聲不響。這個人在監控中一直就在山區景點靠撿拾破爛過了四十天,想想他所經曆的,兩位警察都有幾分由衷的敬佩。
接下來的就不入眼了,鼠標、豆包、餘罪、李二冬同乘一輛車來的,熊劍飛和他們前後腳。進門後,豆曉波便驚聲尖叫,看著董韶軍大呼一聲道:“我靠,你居然沒餓跑,那我們還混什麼?”
眾人都一笑,一起玩的人裏麵,就數董韶軍和駱家龍學業不錯,他要沒被餓跑,其他兄弟們的希望自然不大了。不過此時可不像剛來時那麼患得患失,要是落選的話恐怕連機票都省了,哥幾個不用回去了,直接在濱海就業了。瞧人家鼠標哥,待人接物練就得比以前更圓滑了,進門上前就握著高遠的手,殷勤道:“哥哎,哥哎,還認識我不?街上多虧您老救我了一次,還沒謝您呐。”
這家夥殷勤得生怕和陌生人拉扯不上關係。高遠沒理他,指著簿子道:“上交卡片機、追蹤器。”
眾人輪番把裝備交了,一坐下,這四人前後圍著董韶軍,非常奇怪這家夥怎麼能堅持下來。董韶軍也老實,把自己的情況一講,聽得哥幾個不大相信了。鼠標吃驚地咬著手指問:“不會吧?就當了一個月破爛王?街上拾破爛的哪個不是連偷帶搶?”
“景區不一樣,我把清潔工作給他們做了,所以站得住腳。”董韶軍笑著道。
“那你太虧待自己了。”豆曉波評價道。
“就是,扛箱汽水賣賣都不止掙這個破爛錢吧?”李二冬道。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不管怎麼樣就覺得董韶軍有點榆木腦袋了。董韶軍反問李二冬幹什麼了,李二冬一笑,小聲道:“我們在廣告業裏混,而且混得小有名頭了。”
“哎,對,相當於招商廣告,詳細的就不用告訴你了,反正你也不懂。”豆曉波得意道。
兩人說話時,高遠和林宇婧在一旁笑了,心道:這倆貼小廣告的臉皮可真夠厚的!董韶軍不明所以,有點自慚形穢,回頭看熊劍飛,不用說,這大塊頭天生就是搬運工,肯定好混飯,可個子小顯得有點單薄的餘罪就不好說了。他關切地問著:“餘兒,你怎麼過來的?”
“我……就那麼過來的唄,饑一頓,飽一頓,幸虧碰上鼠標他們了。”餘罪不動聲色地道。這家夥天生是個謊言製造者,說得跟真的一樣。董韶軍那是一點也不懷疑,再看鼠標時,他詫異了,驚訝地道了句:“呀,鼠標,你都戴上好表了,不會重操舊業了吧?還接濟餘兒,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