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參與打架的被風紀隊扔進了一個帶乒乓球台的大房間,老規矩:麵壁站了一排,不許交頭接耳。風紀隊扔下他們,鎖上門就走了。風紀隊一走,隊伍嘩的一下就散了,一個個靠著牆坐在地上,如遭雷擊,蔫到極致了。
“不對呀,兄弟們……咱們都久經考驗了,就進派出所也不至於被人兜了老底,可今天怎麼了?都這麼老實就進來啦?”董韶軍最先發現事情不對了,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但凡這類事,就是抓住也死不認賬,何況根本就沒抓住。
這麼一說大家都愣了,李二冬一指張猛和熊劍飛生氣地說道:“還不是這倆傻子,人剛詐了一句,他們就站出來了。”
“我們傻,你跟著我們走,你是什麼東西呀?”熊劍飛反問著。
李二冬好不尷尬,閉口不說了。駱家龍卻笑道:“也不是什麼壞事,十幾個人扛,總比他們倆扛要輕點。”
都是未來的警察,對於法不責眾有比較透徹的理解,再嚴重,也不至於把十幾個都開了吧,何況在他們看來,打架打得不算很重。鼠標擔心道:“哎,我說兄弟們,不會是打的那人中獎了吧?”
這意思是打到官富子弟身上了。一說這個,都有點心虛,汪慎修緊張道:“怕是要中獎,解冰找的人,肯定也差不到哪兒。”
“不會是解冰那狗日的吧?”張猛惡狠狠道。
“要是他,老子出去非閹了他。”狗熊附和道。
今天發生的這個意外恐怕都是因為落選有點氣,一氣之下全部自投羅網了。在討論到究竟會“榮膺”一個什麼樣的處分時,吳光宇發現不對了,小聲問道:“餘兒呢?媽的他帶頭的,怎麼沒他。”
“回家了,他說今天一聽選拔,肯定鬱悶得回家過不好年,還不如不聽呢。”豆包道。
餘罪不在,可把兄弟們搞得更鬱悶了。半晌,熊劍飛才憋了句:
“這個賤人……哪一回出事都能溜了,不能放過他啊。”
“對,有錢一塊花,有處分一塊背。”眾人附和道。
樓上的不知道樓下開來了一輛別克警車,車裏許平秋正繞有興致地聽著這幹學員的對話,江曉原臉上卻是陰晴不定,不知道許平秋此舉何意,還把自己推到台前唱白臉了。那群打了架的學員,在他看來,其中也不乏好苗子,真要背個處分,回到原籍怕是派出所都不收。
“許處,你不會誆我吧?我可按你說的做了,現在全係的學員,怕是要恨死我了。”江曉原難堪道。
在警校這個特殊的氛圍裏,過於強調團隊和協作精神,久而久之便有了並發症:老師護短、同學間同樣護短,在這個特殊集體看來,隻要沒有打傷打殘,打架根本不是大問題,現在小題大做一下子滯留了這麼多學員,豈能不犯眾怒。
“我是在幫你,怎麼叫誆你?”許平秋笑道,看江曉原坐不住了,他笑著問,“你是怕我泄密,把他們打架的事捅出去?”
“那還用說,道理你比我明白,要真沒點脾氣,沒點血性,我都看著他們沒勁,可要是因為這麼點事把他們都毀了,你讓我怎麼心安。年輕人嘛,誰能不犯點錯。”江主任說道,不時緊張地看著許平秋。
“嗬嗬,說得好……不過你怕我泄密,我也怕你泄密,簽字!”許平秋遞過兩張紙來,一看是保密協議,把江曉原給嚇了一跳,再看許平秋時,就見他嚴肅地沉聲道,“別看我,以下我做的事都屬於省廳機密,要是從你這兒泄了密,別怪我砍掉警校的招聘名額啊。此事到現在為止僅限於你和我,還有另一個人知道,連王校長都不知道。”
“真招這麼多特勤?”江曉原嚇了一跳。
“不一定都招走,半年實習期,淘汰一部分。”許平秋回應道,示意著江曉原簽字,江主任此時倒拿不定主意了,手哆著,又不確定地看了許平秋一眼,還是那句話:“老許,你確定?這群壞小子是我見過最難管的一撥,比你們那時候還難管……而且,要是特勤的話,得都經過他們家人的同意啊。”
“沒聽明白嗎,要淘汰一部分的,其他事你別管,管好你的嘴就行了……怎麼,我開他們你死活要保,我招他們,你又不放心了?”許平秋反問道,這一刺激,江曉原幹脆就在車廂裏簽上了名字,遞給了許平秋,如釋重負道:“這下好了,我輕鬆了。”
江曉原甚至有點幸災樂禍的樣子,終於把燙手的熱山芋扔出去了,還是一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