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的指尖在鍵盤上飛快的跳動著,心也在飛快的跳動著,思維也在跳動著。我又開始慢慢回憶那些過往,每一絲絲苦痛都緊扣肌理,無法呼吸,我想,這些苦痛,既然不能說與人聽,那就將它寫出來吧。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堅強,就可以麵對這世間所有的寒冷,我更以為,隻要將心用銅絲鐵線束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繭,就可以笑觀滄桑,但是,隨著時間慢慢的流逝,隨著我麵對的越來越多,我開始反省,那些我曾經一直堅持著的,真的就是對的嗎?這些年,我的快樂在那裏,我的成績又在哪裏。
在很小的記憶裏,父母是一個很模糊的概念,直到多年後,我才猛然想起,父母的影子竟是在何時植入腦海中的,想到此,我不禁潸然淚下。
父母嗬,那是多麼熟悉又陌生的詞語啊,我仔細回想,腦中有母親,似乎已是八九歲的樣子,但是,關於母親的樣貌,任然是那般的模糊,隻聽到記憶深處裏有母親的嗬斥聲。
茵茵,你怎麼這麼笨。然後,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我分明記得,有鮮紅的血從我的鼻孔裏緩緩流出,然後,記憶就那樣飄得很遠,很輕。
我開始學習,瘋狂的學習,好像是要報複誰似的。我那時的樣子,一直像一個鮮紅的烙印,冒著茲茲的熱氣,一直停留在那,我頂著一個圓圓的腦袋,眼睛裏是倔強的光芒,仿佛,從那時起,我就變得開始冰冷的。
再後來,我的記憶一下子跳的很遠,我的成績終於開始上升了,我開始走上了領獎台,每次家長會,都是老師的表揚和父母臉上綻開的笑容,當然,還有站在遠處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我。我的臉上洋溢著那樣自豪,那樣天真的笑,可是天知道,我的心裏覺得很空,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不是這樣優秀,我沒有這些光環的籠罩,眼前這一切,都會離我遠去,是不是,記憶裏那一記響亮的耳光和鮮紅的血液,又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想到這些,我不禁開始渾身冒冷汗。
記憶裏,我是很早熟的,因為想的比別的孩子多,因為害怕失去的太多,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腦子裏為什麼總會想著,上蒼,你有沒有問過我,想不想來到這個世界上,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將我扔在這樣寒冷而又汙濁的世界上,為什麼會在每個夜晚,看著那昏黃的車燈,總有一種想要撲上去的衝動,以為隻要勇敢一下下,就會告別所有。現在每每想到這些,我都覺的心底發寒,我慶幸當年那個小小的我,沒有做出讓我悔恨終身的事,因為在以後的日子裏,我開始明白,生命,既然上蒼已經賜予你,你就應該勇敢的活下去,而不是去逃避。
當腦海中真正開始記得母親的樣子的時候,是十一歲那年,因為和鄰居鬧口角,竟生生動起手來,當時爸爸沒在家,一切都是母親在料理,我靜靜的趴在牆頭上,看著母親像一隻弱小的小貓一樣,被鄰居拉來扯去,我不知哪裏來的勇氣,直直跳下牆去,拿起一塊磚便向鄰居砸去,我已經忘了當時眾人的表情,我隻知道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決絕和生冷。直到多年後聽母親提起,母親一個勁的再說,不知道一個女孩子那裏來的那種冷硬,竟那樣膽大。
我沒有說話,我隻是笑笑,但是,眼角的淚水,隻有自己知道。我哪裏來的勇氣,隻是想拚了命的去保護自己的親人罷了。不過,說到底,我這種強勢的性格還是和小時候有關的。
先前我已經說過了,我小時候的記憶裏,是沒有父母的,不是因為記憶力不好,而是因為常年沒有在父母身邊的緣故。
三歲多一點的樣子吧,奶奶便改嫁了,我失去了最疼愛我的人,然後被送到住在山裏的姥姥家,直到七歲才被接回,那時,我竟不知道,原來,我也是有家的。
姥爺家裏有近百畝的果園,和兩個舅舅住在一塊,園子裏還有兩個表哥和表姐。現在仔細想來,那段被自己稱為寄人籬下的日子,原來才是我過得最歡樂的童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