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棄兒睜著眼,看到莊問崖的臉,回憶起匪盜殺死爹後,把她和娘抓到了山上,那些強盜吃人不吐骨頭,他們關了好些人,娘第一天夜裏被帶走,不知被帶去了哪兒,她趁著他們不在意偷溜了出去,聽到哪裏傳來陣陣哀嚎,她順著聲兒尋去,好像聽到娘的聲音,窗戶那樣高,她踮起腳尖,看到那些人騎在婦人身上。
她沒看到娘,外麵下起了雨,她踮著腳,腳酸了,可是她看到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娘,她頭上有血,赤裸著身子,好像洗澡時候的樣子,娘死了,她卻鬆了一口氣。
她一路往山下逃,大雨衝了山體,她險些摔下山,夜裏,她看不清路,下著雨,月光、星光都隱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她不停跑,摔了便爬起來繼續跑,身後有人在追她,她害怕得不知往哪裏跑,一頭栽下,她再次摔倒。
一個響雷劈下,她看到那人腰間挎著大刀,手裏拿著匕首向她走來,又一個響雷劈下,那人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正落在她腳邊,她從未這麼快,撿起匕首衝向那人,一下、兩下、三下……不記得是多少下,隻是她累了,終於停下。
“我,我沒有,沒有殺人……煙兒害怕,害怕……”蒙棄兒用沙啞的嗓子哭喊道,隻是下一瞬,她的瞳孔放大,變得冷酷嗜血,拔出頭上的發簪朝著男子刺去。
發簪刺痛了莊問崖的後背,她又狠狠地刺了幾下,每一下都是用了全力。
她閉著眼,大喊:“惡狗,殺,殺光你們!”
護衛開了門,蒙駱江進屋,身後跟著的是鴛兒、鴦兒和淩歡,她們麵色鐵青,好似也受了什麼驚嚇。
莊問崖受了傷,赤裸上身倒在地上,蒙棄兒顫抖著身子跪在他身邊,手裏緊握著那根發簪,抬眼看向蒙駱江,她嚎啕大哭,“太公,我沒有,我沒有……”
蒙駱江寒著臉,鴛兒上前為她披上備好的外袍,扶起了麵色發白的蒙棄兒。
“棄兒,你做得很好了。”蒙駱江看著倒在地上的莊問崖,冷然道,“他還活著,你方才是想殺了他麼?”
蒙棄兒顫抖著身子說:“不,我沒,沒有……煙兒不想的……”
蒙駱江皺眉,吩咐道:“扶孫姑娘回房歇息,請大夫配上幾副安神藥。”
“是。”鴛兒輕聲應道,看到孫姑娘嚇得不輕,隻是沒想到孫姑娘能將莊先生傷得這麼重,以至於她有些害怕姑娘。
淩歡還留在原地,望見那掉在地上的發簪,心有餘悸,同樣的境遇,她和鴛兒都選擇了以退為進、尋機逃離,但是孫姑娘,似乎是因為相爺的話,變得如此凶殘,不得不說,相爺深不可測。
莊問崖穿上衣服,支撐著站起身,對著蒙駱江行了一禮,“相爺,我已盡力。”
蒙駱江冷聲道:“本相看到了。”
“大夫,孫姑娘喝過您開的藥還是不見好轉,是不是我抓錯了藥?”鴛兒擔心地詢問,倒了一些藥渣給他查看。
張謹言看過藥渣,對鴛兒說:“還是讓我見見孫姑娘再做診斷。”
“大夫請。”鴛兒領著他進屋,蒙棄兒躺在床上,不肯睜眼,也不肯說話。
張謹言走到床邊,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蒙棄兒,轉身對著鴛兒問:“孫姑娘睡得好麼?”他俊秀的臉上眉頭微皺,為著病人憂慮的模樣甚有君子之風。
鴛兒想了想,回說:“姑娘這幾日夜裏常被夢魘所擾,我和鴦兒輪著守夜,點了安神香卻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