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捏著花兒,我親親那雪白的花瓣,心裏想著那道青色的背影。我不大清楚,那人是好意還是惡意。然而除了害怕期待,還有一絲的激動。我真的不合適那平靜如水的日子,不喜歡那蒼白的寧靜。
就像我從小身體虛弱,然而卻向往快活如風的日子。我的身體,和我的性子,還真是十分不搭調。
這時候我聽到輕快的笛子音,是有人在樹上吹笛子。我抬起頭,恰好看見一名青衣人,側對著我。他眼眉黑黑的,俊俊的,臉蛋瞧上去很眼熟,竟然是葉子。剛才那個青衣人原來是他。
如今他沒有拿簫,手裏拿一支笛子,吹著歡樂的小調,我一點也不相信他是偶然來到這裏。我故意不理會他,看了一眼,轉身便走。他從樹上跳下來,好像風一樣掠到了我麵前。
“風雅姑娘,你悶不悶?”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葉子,你怎麼在這裏?”
“可憐!”他看著我搖搖頭:“你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淒涼。我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他說話真像個小孩子,提議卻讓我怦然心動。然而我不知道他是什麼目的,隻看著他,沒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你呀,不知道現在京城有多美,那街道上,有很多小姑娘提著花籃賣花,還唱著歌兒呢。欒河邊的草是青青的,大家都騎著馬兒,穿著漂亮的衣服,快活極了。喝了酒,就會有人不知禮儀,快活得手舞足蹈。不過這隻是最沒教養的人才會這樣。有人借著春意酒意寫了詩詞,可以讓美麗的歌姬唱出來。你到了欒河邊,就可以聽到歌聲不絕。那些鮮豔的衣服,飄在了茵茵的綠草上。最美的是少年男女,都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自己心愛的人約會。”
他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以前每年春天,我都會去欒河邊。我將自己打扮得很漂亮,認為自己是所有少女裏最美的。而簫庭就是所有少年裏最俊的。我會整天和他騎馬、說笑,還會喝一點酒,看最美的風景,聽最動人的歌兒。
而如今,我垂頭一望,看著自己腹部。我身材這麼臃腫、累贅,不能隨便亂動,不能喝酒,不能騎馬。我的臉色這麼憔悴,樣子醜極了,根本不想這個樣子去見簫庭。我是最愛美的,懷孕給我帶來了種種痛苦,其實我比其他的女子還在乎。
可因為我愛簫庭,這些痛苦與尷尬都忍耐下來,並且對腹中這個孩子充滿愛憐。然而並不代表我不在乎。
我一陣自慚形穢,手掌摸過自己的腹部,猛然搖了下頭。
眼前一花,突然整個人被葉子抱住,他帶我飛過院牆,在京城屋頂上穿梭,我耳邊聽著呼呼的風聲,從來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情,嚇得不敢動,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傷了自己,更害了孩子。
我怒道:“你做什麼?”
他放肆的,咯咯的笑聲就回蕩在我耳邊,真的好像個小孩子。我抓著臉上的麵紗,生怕一不小心,就會掉了下去。
葉子帶我來到欒河邊,我聽著歌聲,腳踏上綠草,感覺那硬硬的草根透過軟軟的鞋底弄著腳心,心情突然舒暢起來,也沒有那麼厭惡葉子了。
“出來走一走,心情就會好,你看你前麵,就有一個很英俊的美男子。”葉子在我耳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