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2 / 2)

我點點頭,心中卻是一驚,暗想自己竟不曾想到紅梟或許是虛言欺騙,誘我出去。許是他一提簫庭,我整顆心都亂了。

夜涼如水,夜風裏滑著胭脂的香氣,紅袖招處,笙歌陣陣,我所到之處,竟然是花街柳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取麵紗罩於臉上,到了雅室,房間推開,濃濃酒氣撲麵而來,我眉頭皺起,好在房間裏隻有簫庭一人,並沒有這花街流鶯相伴陪酒。

走到他身邊,簫庭迷糊的看著我,顫顫站起來,將我抱住:“花間,你總算來了。”

我冷冷的看著他,再一巴掌打過去。

他隻笑了笑,好像傲氣都被我打散了,竟然一點也不計較。這種失態的模樣,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記憶中的簫庭,那是極自傲的,無論臉上笑得多開心,內心之中,斷不會允許別人絲毫的冒犯。那份自傲過分得有些扭曲了,軟弱得好像自卑。而簫庭又從不願意露出脆弱敏感的模樣,一邊忍受壓迫,一邊要自己露出開心或者淡然的樣子。

而如今他的模樣,在別人眼裏或許不覺,可我隻知他快崩潰時候,才會露出這種神情。

我心裏恨恨的好不平,我憤怒的時候,他卻如此,好像故意露出來,最後我不得不遷就他,讓那些不滿不平都壓下來,最後心疼他憐憫他。

這種氣悶的感覺堵在我心口,讓我發作不得,雖然可以一走了之,可還是留了下來,用手輕輕磨蹭他的臉。

我還是喜歡他,心疼他的。那種喜歡與心疼不是一點點,就算有討厭他恨他的地方,也根本不能和喜歡相比。

何況簫庭並不是那種隨時要人安慰的男人,而是常將傷口藏在心底下,誰也不許碰的男人。

他靠得我很近,能聞到他身上濃濃酒氣,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那俊美的臉蛋,更變得紅紅的。他向來好儀容,樣子修飾整潔,打扮得瀟灑漂亮,這樣頹廢的模樣,真是難得一見。

我扶他在椅子上坐著,也不知如何是好。最想做的,是用女人的柔情將他撫慰。可他不止需要這些,那張頹廢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矛盾。

畢竟,我也不是十八歲的風雅花間了。男人的野心,是帶到骨子裏的。我也不知道今夜為何簫庭會如此頹廢,難道因為我與簫秋林的定親?可這又有幾分可能?我想著他前世對我無情,對於在他心中地位,實在沒有一絲把握。

或許,我到底被他傷了心,雖然還愛著他,終究不敢有太多幻想。我對著他,就變得矛盾,渾然不似自己了。

簫庭是個不服輸的人,就算用溫柔將他沉溺,他也隻會痛苦糾結,那溫柔於他隻如鴉片,不過飲鴆止渴。

在他露出最脆弱的傷痛時候,他不需要別人抱著他,告訴他就算一無所有,你還有我。簫庭不是擁有一個人就會滿足的人,尤其這個時候的他,需要有一個人告訴他以後可以得到更多,他才會真正有活力的動著。

他需要的是振作。

我用一輩子來觀察他,了解他,明白他。而這個時候,我的心裏充滿柔情,彎下身,輕輕的吻著他的嘴唇。

可如今,我並不知道簫庭為什麼這麼頹廢。

兩唇相貼,簫庭小心翼翼的回應,沒有了獵場的掠奪。我稍微用點力,壓著他的嘴唇,鼓勵著他。他在我的親吻中,慢慢的開始回複了信心,開始想要多一點。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多久,我感覺他想要深入一些,立刻移開了。

我站著看著他,簫庭抬頭望著我。他坐在椅子上,自然顯得比我要矮些。這種差距,看起來他就比較弱勢了。

簫庭的樣子看起來要冷靜許多了,他雙眼裏布滿了血絲,頭發散亂在額上,不過雖然不修邊幅,樣子看上去卻有種異樣的俊美。喝過酒後,他的嘴唇有著深紅顏色,皮膚比平時看起來要白一些。

在我的注視下,他開始覺得不自在了,手伸在半途,又垂了下來。他想要整理下儀容,可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伸手為簫庭整整衣領,又從懷裏取了一把梳子,拔下他頭上束發的釵子,解開簫庭的發帶,為他梳著頭發,用梳上淡淡的檀木香氣,驅散了他發間的酒氣。

繡著桃花的手帕沾水擦著他的臉蛋,讓他覺得清醒些,這一番打理,簫庭模樣就沒那麼頹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