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2 / 2)

於這些,我心中明白,亦不想惹他厭憎。可惜明明想與他好好說話,終究還是如此結果。

我心如燒紅的鐵塊兒,被簫庭如此冷漠以待,宛如冷水澆到了紅鐵上,發出滋滋聲音。他若是這麼一走,我可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眼前似乎恍惚了,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喘息著:“簫庭,我不許你走,你也不要走。”

我看著他側麵,他額上跳著青筋,我心裏知道,他是惱怒了。我嘴唇動動,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猛然用力一推,整個人倒在一邊。我眼前一黑,腦子裏泛起陣陣暈厥。

那被子滑到一邊,空氣中彌漫著濃濃血腥之氣。

我渾身無力,費力用手掩著嘴唇,蓋住嘴角蜿蜒落下的鮮血。我聽著蕭庭向我走來,胸口起伏著,待他走近,突然將他抱住。我感覺他身體僵硬,但到底不曾將我推開。那身上紅色的血汙了他明黃色的衣服,在冷冷的燈光下,有些刺眼睛。

“你為何傷成這樣。”蕭庭問道。

我聽著他平緩的聲音,心中一陣疲憊,什麼也不願意多想,隻任由心中的酸楚蔓延。兩行熱淚控製不住,緩緩滑過了臉蛋:“是你那司徒貴人,用劍將我刺成重傷。”

“胡說!媛媛才不會這麼做。”他下意識反駁我。我聽出他的維護,在他心裏,司徒媛媛並不止是個花瓶,就算是個代替品,蕭庭縱容她縱容得太久,也是會有感情的。

我也懶得爭了,隻淡淡說:“不是她,我這傷是怎麼來的。”

“你自殘身體,想要陷害媛媛嗎?”

我臉色一變,早知道他對我無情,竟不曾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簫庭一把將我退開,許是念著我的傷,倒也不像剛才那麼粗魯。

我死死的望著他,全身哆嗦。他眼裏的神色變了,不是厭惡,而是有些煩惱,那眼中神色複雜。可再如何複雜,也無一絲擔心。我軟軟的躺在床上,側過頭,不去看他,當然也不指望他會來哄哄我。

我聽著他離開腳步聲,又忍不住轉過頭,心裏實在舍不得讓他走。他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你傷得有些重,我命禦醫來看看。”簫庭倒不曾堅持是我自己刺傷自己來誣陷司徒媛媛。

其實他久不曾來看我,我也料不到他會來這裏,誣陷之舉,實在毫無根由。他隻是厭惡我到極點,無論我說什麼,總是不會聽進去,而接著又將我的用心顯得十分不堪。簫庭本就是聰明之人,那脫口而出的話,他自己未必會相信。隻是那話雖然刺傷了我,他也不會道歉。

“倒也不用請禦醫,簫庭,我隻怕是活不了了。”我輕輕的說,眼睛舍不得離開他,看見他聽到我這麼說,似乎有些煩躁不安,很不高興。我忍不住猜測他眼裏神色含義,又悲又喜。

“不必這麼說。”簫庭皺著眉毛,原地踏步,似拿不準我真的受傷很重,還是故意這般賺他。他眉毛要老皺著,會起皺紋的,我腦子裏的思維開始糊塗了,胡思亂想。我手掌微微一動,竟覺得涼涼膩膩,垂頭一望,那掌心盡是殷紅鮮血。

看著這滿手殷紅,我也一驚,竟料不到自己咳出這麼多血。腦子裏一陣昏沉,我隻覺得眼皮開始沉重,驀然覺得雙臂一疼,竟然被人緊緊抓住。

我打了個激靈,睜開眼,隻瞧見簫庭緊緊抓著我,臉蛋離我很近。我衝他笑了笑,瞧著他的眼睛。

“若有來世,我定然——”我說到這裏,連連喘氣。

簫庭臉上神色奇異的變化,似乎壓抑什麼,又似乎有些悲涼:“若有來世,想來你也不會再入帝王家。”

我聽他這麼說,笑著咳嗽幾聲,他可真想得差了。

就算被他傷害,就算被他背叛,就算被他厭惡,可隻要這麼看著他的眼睛,我似乎就平靜了。似乎我這一生,亦隻不過為了這片刻凝視。

“若有來世,我還願意再入帝王家,隻要你在。”

我奮力起身,想在他的嘴唇上親親,可惜力氣終究不夠了,沒辦法將血染上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