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羅綺沉默了許久,方才無語的回過頭,看向了身前。
他皺起眉頭,不再言語。
“媽的!”
人群中,突然傳出了一聲厲喝。
眾人紛紛側目,朝罵聲傳來的地方望去。
夜色很深,羅綺看不清說話的人,卻聽得出對方熟悉的聲音。
是徐言。
“媽的!”
此時,徐言的眼中布滿了腥紅的血絲,滿臉的怒色裏還有恐懼和驚慌。
他雙手拿著兩個裝滿卵石和石墨的塑料瓶,不停的在身前亂揮。
“媽的,沒有水了!”
“沒水了啊!”
徐言的語氣中,蘊著徹底的絕望。
聞言,眾人盡皆朝他望去,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
沒水了。
怎麼活?
麵露驚恐的吳謹,率先開口大聲言道:“徐言。”
“怎麼回事?”
“我們不是存了些水嗎?應該還夠喝兩天的啊,現在怎麼會沒有水了?”
“沒水了!”
“沒水了!”
徐言語無倫次,繼續不管不顧的高聲呼喊。
“沒水了啊!”
“水源被汙染了,不能喝了,不能喝了!”
“裝水的盆子也空了,空了!”
“空了啊!哈哈,哈哈!”
“老爸!老媽!哈哈哈!”
“小明!珍兒!”
“沒了,什麼都沒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言臉上遍布著熱淚,臉龐極其扭曲失態,眼眸中流露出瘋狂的神色。
他,已經崩潰了。
“徐言!”
“老師!”
“徐老師!”
……
徐言的瘋狂舉止,讓所有人都頓覺情況不對勁。
站在徐言身旁的很多人,都連忙上前勸阻。
吳謹攙扶著張純均,快速移動到徐言身旁,卻發現徐言已經仰躺在地上,亂揮的雙手中裝滿卵石的塑料瓶已經完全被他扭成了麻花一般,雙腳朝著空氣不停的胡亂蹬踢。
徐言張開嘴,發出著一連串的笑聲。
他的笑聲,由高漸低,最終變成了哽咽。
他泣不止聲,悲不能言。
眾人圍著悲痛欲絕的徐言,勸慰之聲逐漸停止。
眾人默默不語,臉上俱露出悲傷之色。
沒人去扶徐言。
隻因徐言手腳亂舞,不讓人扶。
沒人再勸徐言。
隻因人人皆悲,無言以對。
夜,在眾人的沉默和徐言的哽咽聲中,褪去了漆黑的顏色。
晨曦的微光,照亮了滿目蒼夷的漆黑大地。
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徐言已經哭不出淚了,聲音也已經哭啞了。
但他的嘴裏,還在不停的哽咽。
羅綺推擠開眾人,走到了徐言身旁。
他看著躺在地上,依舊沉浸在悲傷中的徐言,臉上顯露出悲憫之色。
“別哭了。”
“再哭下去,眼會哭瞎的。”
羅綺長歎一聲,盡量保持著語氣的平淡,壓抑著身體的顫抖。
“還有機會。”
“你的親人,說不定還活著。”
“以後,還有機會。”
羅綺的雙眸微動,臉上的悲憫更濃。
“就算他們不幸受劫遭難,若他們在天有靈,也不願意見你這樣。”
“活著的人,比死的人,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