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青杞將擦拭幹淨的八景伏神劍交給身後的徵四,道:“王複立功心切,誰去都會被認作搶功勞,觸他的黴頭做什麼?為了六天,揚州治流得血夠多了,剩下的就交給臥虎司吧!”
這時商二角三等人推門進來,宮一沒有再說話,恭敬的站到旁側,束手而立。商二角三簇擁著一女子,青衣布履,眉目如畫,正是許久未見的水希。
“拜見女郎!”
袁青杞從錦榻起身,走到水希跟前,纖手扶住她,道:“剛才戰事緊張,沒來得及敘舊。快起來,讓我瞧瞧消瘦了沒有?”
水希抬起頭,眼神澄淨,聲音一如既往的婉約輕柔,道:“婢子安好,倒是女郎清減了……”
袁青杞笑了笑,扭過頭道:“宮一,你們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來。”
宮一以目示意,和水希打了個招呼,領著商二角三徵四離開。等艙門關閉,袁青杞拉著水希對麵而坐,唇角含笑,腳步輕盈,心情顯然極好,道:“多虧你這支奇兵在,要不然今日真得墜入年歸海的甕中了!”
“婢子接到女郎手信,立刻帶人提前趕到此地布置,年歸海可能做夢也想不到,拋開揚州治,女郎麾下還有如此龐大的隱藏實力。”水希頓了頓,道:“不過婢子勸一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以後再有這種以身犯險的事,女郎萬萬不要衝動!”
“知己知彼,算不得犯險。風門自以為聰明,故意留下線索把我們引到彭澤湖,若是不來,豈不白費了人家的一番苦心?”袁青杞雙手托腮,眼波狡黠,也隻有這時,她才會露出一丁點的小女兒情狀,道:“再者,年歸海多次欲殺我而後快,不除掉這個臥榻之畔的鬼魅,我心難安!”
水希知道自家女郎拿定主意的事,無論如何是勸不動的,身為下屬,隻有盡力策應,將危險降到最低,突然想起剛剛收到的重要情報,忙道:“對了,吳縣那邊有異動,似乎是明武天宮在設局……”
袁青杞笑容漸斂,星辰般的明眸閃過絲絲寒意,道:“顧允的婚禮?”
“是!據線報推斷,明武天宮極有可能利用顧允的婚禮對吳縣發動突然襲擊,隻是尚不明確他們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是要如同白賊之亂攻占錢塘那般,再次反叛起事?還是圍殲諸姓士族,警告各方不要對六天迫之太急?”
水希麵露憂慮,道:“女郎,不管怎樣,此事都非同小可。明武天宮在六天裏最善征伐,遠勝羅殺天宮,甚至還在七非天宮之上,以顧陸張三姓和都督府的那點兵力,未必守得住吳縣。真要再有一次白賊之亂,揚州必定凋敝不堪……”
袁青杞那如春蔥初剝的玉手微微一緊,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徐佑人呢?已到吳縣了嗎?”
水希愣了愣,她沒想到麵對這麼嚴峻的形勢,身為揚州治祭酒的女郎首先在意的卻是徐佑的行蹤,道:“應該到了吧,他和顧允的交情天下皆知,摯友大婚,沒有缺席的道理!”
袁青杞緩緩起身,走到窗前,雙手握著楹沿,絕美的背影透著無數男子的幻想,聲音變得沉靜而淡漠,道:“速速派人去截住王複,請他及時回轉吳縣,並請以司隸府的名義調動周邊各郡府軍府的精兵來援。還有,讓宮一吩咐下去,起錨,回吳縣!”
“現在?”
水希急道:“不妥!敵情未明,且眾部曲剛經曆大戰,身心俱疲,傷亡甚重,這時回去,無異自投虎口!”
袁青杞猛然回頭,容顏似雪冰冷,道:“令曲骨觀、月鳴觀、黃葉穀觀、京口觀的隱子皆出,若吳縣已失,不惜一切代價潛入城內,找到徐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水希心頭微凜,道:“諾!”
城內勝負已定,眼見天光大亮,埋伏在城外樹林裏的百精無奈撤退。從軍營到縣城,隻有這片官道兩側的樹林可以伏兵,但也隻適合晚上,到了白天就不成了。離開吳縣二十裏,由四名將軍夫人各帶二十五人,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逃逸,等到了人跡罕至的地方,這二十五人再次分開,或乘舟,或雇車,或步行,或混入行商的隊伍裏,反正各顯神通,安全返回天宮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