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兩位郎君已經射中了五十七隻文虎了,我大楚自有燈市以來,從未聽聞過這樣的事,厲害,厲害之極!”
由於人太多,後麵的人擠不到前麵去,便有人好心高聲報數。人群裏響起回應,道:“沒有刁鑽古怪的謎題嗎?讓人家射的這般容易?”
“誰沒有,好多都是戲謔之作,可照樣難不住人家啊,能有什麼辦法?”
“到底是什麼人,竟有如茨才學?”
“我看著像是徐佑……不過人太多了,看不真切!”
“徐佑??幽夜逸光徐微之?”
“是他?那怪不得,我看咱們錢塘的讀書人,也隻有徐郎君才能連射五十七隻文虎。”
“別給你們錢塘臉上貼金,徐微之可是義心,和錢塘有什麼關緊?”
“住在我們錢塘,編戶也在錢塘,自然是我們錢塘的人。你哪裏的,怎麼話呢?”
“想打人?我諸暨的,怕你?”
“諸暨?好啊,原來是你們這些狗才!鄉親們,就是他們諸暨人不讓錢塘湖改名西湖,百般阻撓,今日打了他,為錢塘湖出口氣!”
這些關於地域的紛爭並沒有影響到徐佑和師其羽,兩人一鼓作氣,又連中七個謎題,將記錄追加到了六十四,正好一人三十二道,不分勝負。
眼前忽然一空,竟到療市的盡頭,這裏隻剩下一家,隻有一盞燈,上麵寫著一個字:
屍!
屍體的屍,大喜的日子,搞的這樣晦氣,不怪沒人來射,冷冷清清的,跟別家大不相同。
不過既然走到了這裏,要有始有終,徐佑對鬼神沒有什麼忌諱,負手來到燈下,仰頭沉思。
屍——射《論語》兩句!
此題難就難在此處,射一句就已經不容易,要從聖饒灑灑萬言裏找到破解謎題的一句言辭,或者四五個字,或者七八個字,或者在開頭、中間和結尾,大都跟原來的語境和喻義沒有關聯,要考慮諧音、會意、拆解等等等等,更別找兩句合在一起來射虎,難度不是加倍,而是成平方的增長!
徐佑徘徊不定,一時難以破題。師其羽對論語的研究或許沒有徐佑那麼通透,畢竟徐佑容納了後世眾多大師們研究論語的智慧和成果,但單單以對論語的熟悉而言,徐佑就不能跟師其羽比了。
她凝思了片刻,心中已有答案,若是此時上前射虎,將以三十三對三十二,贏了徐佑這一局。
她邁出了一步,剛欲伸手,手指尖似乎又傳來了剛才觸碰到徐佑時那若有若無的溫暖。
邁出的腳,又悄悄的縮回了袍擺之內。
“有了!”
徐佑隻顧著思索謎底,沒有注意到師其羽的動作,興奮的道:“吾與點也,誰能出不由戶!”
揭開謎麵,徐佑回頭望著師其羽,笑道:“承認,承認!”
師其羽看著他的笑容,心中並無絲毫輸掉了比賽的鬱悶,反而能夠從他開心的笑容裏產生歡快的情緒。照她以前的性子,讀書做學問最是認真,跟家中兄弟姐妹論起詩文來,可是從來不曾相讓的。
很怪!
師其羽將它歸結為初到異地,心緒變化的緣故。
正在這時,一隻足履從師其羽後麵砸了過來,徐佑站在對麵正好看到,急忙拉住她的手,往旁邊錯開身子。師其羽猝不及防,腳下踉蹌幾步,差點倒在徐佑的懷裏。
足履擦著花燈砸到牆上,這時徐佑才發現整個燈市已經打鬧起來,數十人摩拳擦掌,叫囂著什麼諸暨人滾出錢塘,混雜著江東特色的罵詈之言,場麵真是熱鬧極了!
左彣適時出現,他一直隱在暗處,沒有打擾徐佑和師其羽射虎,道:“郎君,先離開吧。估計這裏得亂上一會,衙卒已經往這邊趕過來,應該不會鬧出大亂子的。”
“好,咱們先走!”
徐佑話音剛落,打鬥的人群蜂擁而來,眼看要拉他們下水,如孩子一般哇哇大叫,高聲道:“跑!”
他拉著師其羽的手,從這邊的出口跑著離開,左彣優哉遊哉的步行斷後,卻一直和徐佑保持著五步的距離,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五步之間,他可以保證徐佑的絕對安全,就算師其羽突然想要刺殺,不管用什麼法子,也絕無可能成功!
左彣不懂女人,這會的師其羽哪裏還有力氣刺殺,被徐佑握住了手,藏在幕籬下的臉蛋火燙火燙的,幾乎從耳根紅到了臉頰,整個身子都軟了幾分,腦海裏空蕩蕩的,不知是空白了,還是失去了意識,反正想要掙脫徐佑的手,卻又沒有辦法做到,隻好隨著他像瘋子一樣,狂奔在上元夜的街頭。
十九年了,師其羽循規蹈矩,跟所有門閥中的女郎一樣,知書達理,溫良恭讓,卻從未試過,生命裏有這樣的瘋狂!
她那雙近乎完美的修長玉手,從冰涼,到溫和,再到熾熱,腳步也隨之輕盈了起來。
遠離了吳縣,遠離了紛擾,就這樣吧,讓冷風吹過耳畔,放肆,這一晚!
(很多人問,丸子,女主呢?其實,該出現時啪嘰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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