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屍臭的味道,要不然你怎麼偷偷潛入東市?”
“是是,郎君考慮周到!”山宗被何濡各種神奇的手段震的五體投地,湊過去聞了聞,道:“這是用什麼製成的?聞起來竟然有點香……”
“蛇蒿葉研磨成粉,加一些朱砂和雄黃,調醋和稀,再晾曬之後放入一些秘藥即可。”何濡吩咐左彣將屍體裝進布袋裏,用同樣的粉末淨了手,笑道:“至於放了什麼秘藥,你感興趣的話,可以拿你的東西來換!”
山宗急忙拒絕,道:“我沒興趣,真的,沒興趣!”之前跟何濡做了筆生意,代價是賣命三年,他哪裏還敢接這個話?
“別怕,不要你的命。隻須用那種讓人酸軟無力的藥來換,我就教你如何造這個幽篁!”
“幽篁?好名字!”山宗一臉懊惱,道:“我這種藥叫醉癲,聽起來不怎麼雅致!”他眼神一亮,道:“何郎君,跟你交換不難,當初我那朋友也沒此藥不可外傳。不過麻煩你幫幫忙,也給起個響亮點的名字。”
“既然是你的藥方,不如跟著你的姓氏,江…山鬼!”
“山鬼?我喜歡!”
填好了墓穴,從表麵上看不出動過的痕跡,三人沿著錢塘江從防守薄弱的東水門遊回城內,多虧了水龍引,才能避開守城的衙卒,沒被發現行蹤。山宗趕在亮前,急往東市的藏身之所,準備下一步的行動,何濡和左彣回到靜苑找徐佑複命。
“找到屍體了?”
“嗯,冬寒冷,沒腐爛,還可以借來一用。”
徐佑歎道:“古人雲入土為安,我們這樣掘墓盜屍,總歸有傷和!”
何濡不以為然,道:“死則死矣,皮肉遭蟲蟻啃噬,終將歸於塵土,還不如為人所用,煥發點最後的價值。若是七郎良心不安,日後可遣山宗尋到黃祁的老母親,贈以金銀,讓她安享晚年可也!”
“對,黃祁尚有母親在世。”徐佑也知道自己這樣太矯情了,利用死人又不是什麼大的罪過,但心中一時邁不過那道坎,轉頭問道:“冬至,黃祁確實是自殺的嗎?”
“是!”冬至不解徐佑為什麼要再問一次,道:“黃祁被左郎君抓到後,在泉井中受遍了刑罰,卻始終不肯開口指證席元達。後來白蛇現世,席元達被殺,黃祁得到消息後,竟趁人不備,一頭撞死在石壁上,之後由我派人埋到了亂葬崗……”
“此人雖然冥頑不靈,但對席元達尚算忠心,你記得派人尋訪下他母親的下落,找到後送些錢財過去……”
“諾!”
太陽緩緩從東方升起,當第一縷陽光投射進錢塘城,這座沉寂了一夜的城鎮瞬間恢複了生機和活力,一輛牛車從城門駛出,載著徐佑、左彣、秋分和方斯年,前往四寶紙坊的方向。
過了午時,牛車從紙坊折返,行至半途,色漸暗,紅日低垂,路上行人已經不多。經過一座的石拱橋時,從對麵急駛來一輛牛車,趕車人穿著蓑笠,看不清楚長相,高呼讓開讓開。可橋麵狹窄,徐佑等人乘坐的牛車來不及躲閃,來車已經衝到了近前,轟隆一聲,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嘩啦!
車轅斷裂,瘋牛奔馳遠去,過了片刻,車廂隨之傾覆,竟從裏麵滾出來一個紅衣女郎,頭發散亂,臉上汙穢不堪,看不出年紀和樣貌,渾身似酸軟無力,又似碰撞時山了骨頭,躺在地上隻能以明眸望向徐佑等人,充滿了乞求和希翼之色。
“郎,你怎麼樣,受沒受傷?”
徐佑等人反應夠快,及時從車上跳下,都沒有受傷,隻是免不柳坐地上,看上去頗有幾分狼狽。
“沒事!”
徐佑在秋分攙扶下站了起來,拂去身上的灰塵。左彣往前一步,厲聲道:“你怎麼趕的車?要是撞傷了人,負得起責任嗎?”
趕車人並不言語,轉身背起紅衣女郎,低垂著頭就要從徐佑等人身邊走過。左彣臉色一變,伸手攔住,道:“我問你話呢,撞了人就想一走了之?”
“舍妹重病數月,我帶其來錢塘就醫,無奈家母心中掛念,召我回家問詢,故而急著趕路,得罪莫怪!”那人語氣很是恭謹,又帶了幾分惶急,道:“隻是身上的錢財已經花光,實在沒辦法賠償各位,還望郎君開恩!”
“好了,風虎,讓他們走吧。出門在外多有不易,又帶著病人,不要為難他們!”
左彣仍然怒氣難消,不過徐佑發了話,不敢違背,哼了一聲,道:“我家郎君心寬仁厚,不與你計較,以後趕路時要謹慎,切莫再魯莽了!”
“是,謝謝,謝謝兩位郎君!”
那人背著女郎就要離開,擦肩而過時,女郎用盡全身力氣,張開紅唇呢喃了兩個字,卻沒人聽的清楚。
“且慢!”
徐佑突然發話,那人腳步一凝,停下了身子。
“風虎,剛才這位女郎是不是了句‘救我’?”
“沒有吧,郎君是不是聽錯了?”
徐佑慢慢走了過去,道:“我沒聽真切,可看女郎的口型,似乎的正是‘救我’二字!”
“郎君看得懂唇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