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棋一向對這些瑣事不上心,幸好有百畫這個包打聽,大舌頭,才權當耳旁風的聽過一些。此時徐佑問起,撿著記憶裏的殘缺片段出來,雖然不甚詳細,但也約莫勾勒出一條斷斷續續的線索。
何濡一聲冷哼,道:“以我們那日所見,瀑布中的老者修為之高,已臻化境,卻寧可藏身其間,若怪事,可有出其右者?所以百畫很可能遇到了老者的仇家,或者某些想要打聽老者下落的幕後勢力,算是無妄之災,倒黴透頂!”
萬棋也不是傻子,聽徐佑和何濡這一番分析,也覺得百畫是受了絕崖瀑布的牽連,道:“郎君,我孤身一人,束手無策,還求你看在這幾日的相處,救百畫一命……”
徐佑還未答應,何濡摸著下巴,眼瞼似開似閉,道:“萬娘,你跟七郎算不得親近,出了事,求你家夫人就是了,何苦舍近求遠,來找他呢?”
萬棋有些茫然,她不懂男女情事,更不懂何濡話中的玄機,過了好一會,才低垂著頭,道:“百畫被送到苦泉,夫人也置身事外,我六神無主之下,不知為何想到了徐郎君。他才智過人,連夫人都讚賞有加,又溫和儒雅,我這幾日,十亭裏有九亭都聽百畫在講徐郎君的事,所以冒昧前來,還望不要見怪!”
有句話她沒有,能寫得出白素貞和許仙這樣驚的愛情的人,一定不會是無情之人。
當遇到無情之事,所能求援的,也隻能是有情之人!
何濡乜了徐佑一眼,意思很簡單,也很直白,你又把一個丫頭騙的迷三倒四。徐佑懶得搭理他,道:“百畫固然有錯,但錯不至死,你且放寬心,此事我來處理。”
完對秋分使個眼色,道:“你先和秋分去履霜的房中稍帶,我安排一下,盡快和你去見夫人!”
萬棋跪拜後和秋分一道離開,左彣關上房門,道:“郎君,真要插手此事嗎?”
徐佑反問道:“你的看法呢?”
“百畫是郭府的家奴,又犯的是貴人們最忌諱的背逆罪,無論在哪個府邸,都是死路一條。雖有情可原,但奴婢的命本就卑賤,沒人會冒著觸犯家法的風險為之求情。再者,郎君是外來人,若是幹預郭府的家事,恐怕會惹得詹文君不快……”
“風虎的原也不錯,隻是錯了一點,奴婢的生死,不在情,也不在法,其實隻在主饒一念之間。”徐佑神色嚴峻,道:“恰恰相反,詹文君不是冷麵冷心的人,她對百畫有憐惜之意,若是我去求情,非但她不會不快,不定還要承我幾分情。難就難在,這裏麵還夾著一個十書!”
何濡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眼中神光再次綻放,道:“七郎,百畫必須要救,不為別的,隻為讓詹文君再欠你幾分人情。殊不知人情債最是難還,到了還不起的時候,她隻能以身抵債……”
噗!
徐佑差點一口茶噴出來,道:“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笑……呃,你不是當真吧?”
何濡一臉正經,可不是笑的樣子。
徐佑的頭不受遏製的疼了起來。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詹文君抬起頭,道:“進來吧!”
吱呀一聲,萬棋走了進來,道:“夫人,徐郎君來了,在院子裏候著。”
詹文君先是一愕,然後注視著萬棋,道:“你去找他了?”
萬棋沒有否認,道:“夫人若要責罰婢子,也請見過徐郎君之後再責罰。他見識廣闊,如日月之照地,定能勸的夫人回心轉意。”
詹文君搖了搖頭,從蒲團上站了起來,到了門口,看到院中的徐佑。
一身月白色的廣袖寬袍,負手側身而立,袍袖自然垂下,正好挨著腿腳。發絲懸於後背,挺拔之姿,若孤鬆立於絕崖,雙眸閃閃如電,倒映著簷角上掛著的宮燈,整個人在清雅中透著器朗神俊,讓人賞心悅目,見之不忘。
她笑了起來,唇紅齒白,嬌嫩不可方物,道:“徐郎君!”
徐佑應聲回頭,微微笑道:“深夜來訪,夫人莫怪!”
話的客氣,但深夜來訪,本就帶著不見外的曖昧氣息,詹文君同樣一笑,道:“夜不能寐,有佳客至,也是樂事!”
“請!”
“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