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軼事(2 / 3)

“我要陸宗周親自出麵捐建玄機書院,不計代價,兩個月內必須完工,一切用度包括勞役,皆由陸氏負責。書院建成之後,陸公要擔任名譽山長,任期三年,並獻各類藏書千卷,以供書院的學子們翻閱研習。”

“名譽山長?”

徐佑要陸宗周捐建玄機書院,顧允可以理解,這年頭建書院不是易事,尤其建在山上,工程浩大,錢還好說,主要是勞役——除了官府,其他人根本沒有正當理由征來這麼多勞役,交給陸氏,想要兩個月完工仍舊不容易,可比徐佑去操作已經簡單了無數倍。

可名譽山長,是什麼意思?

“名譽山長就是掛個品階,不給月俸,不具體管事,有空閑或者受邀請可至書院講學,名譽山長不隻一位,但凡德高望重,且對書院發展有利,都可聘為名譽山長。”

這麼講顧允就了解了,原來是扯大旗作虎皮,為玄機書院壯聲勢,沉思了一會,道:“我盡全力促成此事,想必這點要求,陸氏不會拒絕!隻是我怕從此陸氏和微之貌合神離,日後還當小心為上!”

徐佑笑道:“陸公或許會感激我,玄機書院的名譽山長不會超過十位,我有信心,將來會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後來者想爭,也未必爭得到!”

送走顧允,徐佑枯坐案幾後,提筆在由禾紙上慢慢寫了四個大字:戒急用忍。本該清心靜氣的四個字,筆鋒卻淩厲異常,平、直、均、密之間,透著股冰寒的殺機,清明站在他身後,審視半響,問道:“郎君若這樣放過陸緒,可甘心麼?”

徐佑擲筆,墨跡四濺,汙了由禾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熾烈的日光,道:“陸緒現在殺不得,我們還沒有肆意除掉一個門閥子弟的權勢。不過經此一鬧,陸宗周必定要對陸緒嚴加管束,三五年內,他別想走出家門,更別想再次對我不利,名聲盡毀,雖生猶死,跟廢人沒什麼兩樣,殺不殺意義不大。等三五年後,陸氏應該已不在你我的眼裏,陸緒如果再敢胡來,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安排好吳縣諸事,徐佑趕回了錢塘,也在這十數日間,細腰台上《春秋》論辯的詳細內容已盡數傳開,引起的轟動效應遠比很多人預料的要大。儒門衰退,儒學式微,可上千年來的儒家傳承從不曾斷絕,佛道的根基在普羅大眾,人數雖多卻集中在下層,而儒家的根基則在處於統治階級的精英階層,就如同點點微光沒入塵土,可一旦燃燒,立刻就成燎原之勢。

同時,徐佑給趙信寫的那首青天有月來幾時也悄然流出,先是錢塘再是吳縣,然後是周邊眾多郡縣,關於徐郎才盡的汙蔑頓時銷聲匿跡,大中正張紫華更是讚道:“自古詩賦各有流派,或重詞藻,或重技巧,或為絝麗,或為沉雄,但總會有軌跡可尋,一人一格調,鮮有例外。唯徐微之仿若得詩家之神,既有山水之清幽,又得天地之廣袤,詠懷敘古,奔放飄逸,煉字煉句,沉鬱頓挫,天下詩才十鬥,徐佑獨得其九!”

至此,徐佑在幽夜逸光的諢號之外,又被世人稱為徐九鬥,聽著沒有那麼儒雅,可代表的含義卻讓無數人豔羨。不過,相比《春秋》在士族門閥間引起的震動,這首《把酒問月》更多的是在青樓和坊間流傳,可讓人奇怪的是,曾最愛唱徐詩的揚州第一名妓李仙姬不僅沒有率先開唱這首新作,而且將近十天沒有公開露麵,後來有和她交好的士子打探出來,李仙姬病了,病的很重,估計一兩個月內沒辦法接客。

作為揚州的當紅名妓,李仙姬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佳人染疾,正是獻殷勤的好時機,於是各路牛鬼蛇神紛紛登門問安,把清樂樓的老鴇子累的夠嗆,翻來覆去就八個字:風寒小疾,恕不見客。

既然是小疾,可為何連探視都不行,如此詭異,各種謠言頓時風生水起,說什麼的都有,不知是哪位仁兄腦洞大開,竟然腦補出了一出狗血愛情大戲,說李仙姬在太守府對徐佑表達愛慕之意,遭到徐佑的殘忍拒絕,之後口吐鮮血,昏迷不起,匆忙離開太守府後,回到清樂樓再次懸梁自盡,被老鴇子救下囚禁起來,不給她再有尋死的機會。凡此種種,可謂一波三折,驚心動魄,自古才子佳人最受青睞,於是這段看似合乎邏輯的意淫立刻占據了輿論的主流,人人感歎之餘,也對徐佑的不解風情略有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