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濡笑道:“前將軍莫非想要效仿上次伐蜀之事?隻是現在和當時的形勢迥異,天師道吸取前車之鑒,加強了東陽和犍為兩郡的防禦,兵力在兩萬人左右,領兵的是排行第六的大祭酒韓長策,據堅城以守,我軍若無五萬人以上的兵力,很難打通外水……最重要的是,兵力原是我軍相對占優,可要是分兵,則兩路都成了劣勢。前將軍是知兵的人,以我之短,攻敵之長,豈有勝算?”
江子言淡淡的道:“如果大將軍同意,我願立軍令狀,率兩萬奉節軍,足可蕩平東陽和犍為,然後克南安、武陽、廣都,在成都外和翠羽軍會師。”
他絕口不提荊州軍,這是擺明了不把對方的戰鬥力放在眼裏,澹台鬥星冷哼一聲,卻牢記在巴東時的教訓,聰明的沒有當堂反駁。
顏麵,去戰場上掙!
何濡不再說話,徐佑道:“前將軍,分兵太冒險了!情報顯示,韓長策去年晉位小宗師,作戰勇猛,敢打敢衝,並非易於之輩。犍為和東陽兩郡的縱深很長,迂回空間極大,一旦速戰不決,陷入持久消耗,他有地利人和,奉節軍孤軍對峙,怕是後果難料。”
“大將軍……”
“好了,這是軍令!”徐佑語氣溫和,渾不似平時對旁人下軍令的樣子,笑道:“你我都受主上隆恩,既然同來,也當同歸,然而兵凶戰危,若有不慎,徒令親痛仇快。”
言外之意,你是皇帝看重的人,我得負責你的人身安全,否則的話,回京之後,我怎麼交代?
江子言隻好聽令。
戰略路線既然確定,戰術細節的完善交給參軍司,晚上在太守府舉行了慶功宴,慶祝攻克江城這一重大勝利。
徐佑親自敬酒,不少人喝的大醉,不過斥候放出去二十餘裏,又留了足夠多的兵力進行城內城外的立體防禦,倒是不怕天師道派兵來偷襲。
一直鬧騰到子時,眾將依次散去,江子言和奉節軍的兩位軍副以及五名校尉正要離開,被徐佑留住,邀請他們到後花園飲茶賞月。
大將軍的麵子不能不給,江子言等人醉意熏熏的隨著徐佑去了。後花園稱不上雅致,畢竟江城這幾個月屢次經受戰火,雖有修繕,可依舊能看出亭台樓閣間的處處刀痕。
徐佑選的待客點是一座位於假山頂的亭子,四角點燃著檀香,微風徐來,驅散了酷暑的悶熱,讓人神清氣爽,好不愜意。
茶具擺好,賓主落座,徐佑親手給眾人斟茶,笑道:“明見兄,上午軍議,非是我駁你的顏麵,實在皇命難違,要我好生照拂,莫讓你再孤身犯險……”
江子言恍然,怪不得徐佑沒有像鬼師估測的那般尋釁找自己的麻煩,原來是皇帝離京前曾私下叮囑過他。
“節下領軍的時日尚淺,謀略並非所長,參軍司人才濟濟,製定戰術遠勝於我,今日本不該提出異議,讓大將軍為難。”
既然徐佑點明了皇帝,江子言也得說兩句漂亮話,否則就打了皇帝的臉。
徐佑顯得很高興,舉杯道:“來,大家都嚐嚐,這是新茶,別處喝不到……”
江子言一飲而盡,他相信徐佑不會蠢得在茶水裏下毒,並且他是用毒大師,如果真有毒,聞聞就知道,也騙不過他。
其餘人也趕緊端起杯子喝了茶,徐佑的臉色突然大變,猛的轉頭看向東北角的檀香,道:“六天的無憂魂香……來人,保護前將軍……”
無憂魂香!
江子言耳邊如同驚雷炸響,一時竟呆在當場,無憂魂香不是他的獨家秘術嗎?天下除了鬼師,應該再無人知道這個名字,難道……鬼師潛入了這裏,要對徐佑動手?
不對!
鬼師的布局他一清二楚,現在還不是除掉徐佑的良機,朝廷裏門閥和舊黨勢大,必須要徐佑頂在前麵,他們才好左右逢源,慢慢發展,這是大計,絕不會突然改變。
並且,亭子裏的香隻是普通的檀香……
江子言終於反應過來,隻聽到撲通幾聲,一名軍副和五名校尉全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不過,昏迷之前,他們都聽到了徐佑喊的那句話。
江子言渾身冰冷。
有毒的不是檀香,而是軍副和校尉們喝茶用的茶杯。
這是徐佑布下的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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