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由於各種影視作品的影響,導致很多人以為好男風者,所愛都是偏娘娘腔的柔弱男子,其實不然。比如陳文帝的男寵韓子高,容貌比婦人還美三分,但他統兵打仗,善於騎射,頗有膽決,又輕財重義,提攜下屬,很得軍心。陳文帝雖十分寵愛韓子高,可也不是昏君,在位時吏治清明,百姓富裕,國家強盛,開創了“天嘉之治”。這兩人算是曆史上最有名的好基友之一,足以證明隻要有真愛,年齡身份地位乃至性別,都不是問題。
徐佑講了潛入山中的經過,隱去了祁華亭的底細,聽到他率眾高手破門而入,殺假大天主,盧泰,擒少殿,蘭六象,安休林驚呼連連,又聽到真大天主藏身密室,大罵狡猾,再聽到大天主以錢物、神功等相誘,忍不住讚道:“論為國之忠,為民之責,朝中無人可及微之萬一!”
江子言道:“陛下說的是,大將軍還處在嫌疑之地,卻無暇謀身,不惜犯險出兵,隻求滅賊,實為我輩楷模!”
徐佑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江子言,起身離榻,跪伏於地,道:“正要向陛下謝罪,臣未經廷議,擅自調動平江軍進攻酆都山,自請削去開國縣侯的爵位,以儆效尤!”
他雖然辭去了一應官職,但是開國縣侯的爵位還在,若再被削去,可就成為真正的一介白衣,沒了半點功名。
安休林忙伸手攙扶起徐佑,道:“張槐的奏疏裏已經說的明白,六天勢大,是他邀微之前往酆都山襄助剿賊。張槐是湘州刺史,又是平江軍的軍主,有權不經廷議調兵剿滅轄內之賊眾,我看這次誰再敢在朝堂裏置喙,定不輕饒。”
江子言也勸道:“是啊,由來做事越多越出錯,不出錯的人卻從不做事,大將軍心懷坦蕩,忠心可鑒,不用這般的謹小慎微,君不疑而自疑,未免顯得和陛下疏遠……”
安休林看著江子言的目光裏充滿了憐愛,道:“還是愛卿最知我心!微之,你是我的內弟,關係遠勝別人,不管怎樣爭執,我總是向著你的,若今後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謝陛下,謝隊主!不過,我已辭去大將軍之位,隊主今後稱我微之即可。”
江子言作揖,風姿怡然,笑道:“微之!”
安休林見兩人相處甚好,沒來由的高興,笑容滿麵,讓旁邊伺候的宦者宮女齊齊鬆了口氣。
黃願兒跟前湊趣,道:“大將軍,年前江隊主已授左衛將軍,現在掌管宮禁……”
“哎喲!”
徐佑輕輕擊掌,歉然道:“這倒是我怠慢了,左衛莫怪!”
安休林笑道:“不知者不罪,他原來有名無字,我給起了‘明見’,你們平輩論交,以後稱字就是。”
明見?
莊子《知北遊》有“明見無值,辯不若默”的句子,想來是要江子言學會“辯不若默”的道理,這體現了安休林的一片苦心。
身為男寵,驟然身居高位,無功受祿,要是再不注意言行,肯定會召來朝臣們的非議,如果惹了眾怒,群起攻之,安休林也不敢說肯定能保住江子言的性命。
所以,明見無值,辯不若默。
又聊了許多,留下來用了午膳,徐佑才辭出含章殿,前往崇憲宮謁見徐舜華。
江子言道:“請大長秋暫時出去,若非陛下召見,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黃願兒扭頭看向安休林,安休林揮了揮手,他隻好躬身道:“諾!”然後帶著殿內伺候的宮女宦者全都退了出去,親手關好殿門,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不悅的冷笑。
當殿內隻餘安休林和江子言兩人,江子言低聲道:“陛下,大將軍修為之高,當世隻有孫冠和元光可比,麾下又有大批的小宗師陣前聽用,單以武力,已遠超內府。我記得先帝在時,曾暗中豢養多名小宗師拱衛左右,可陛下現在能夠調動的隻有三名小宗師,以臣之見,主弱臣強,非社稷幸事!”
安休林渾不在意,道:“微之的人,也就是我的人,何分彼此?”
“倒不是針對大將軍……”江子言道:“陛下,孫冠身為天師,輕易不敢離開益州,可我聽聞天師道有鶴、鹿兩堂,裏麵藏著各種窮凶極惡的武道高手,若是悄然潛入台城,意圖謀刺,我怕區區三名小宗師,難以周全……”
“那,你說該怎麼辦?”
“六天的少典和蘭六象都是小宗師,他們正在押送金陵的路上,若陛下能赦免其罪,再施恩加以籠絡,彼輩定然感恩戴德,甘心效死。並且,六天和天師道世代為敵,讓他們去和天師道作對,正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哪怕戰死疆場,也比死在牢獄裏好。”
“這……”安休林猶豫,道:“微之不是說少典是大天主的兒子嗎,大天主被微之逼著服毒自殺,他又豈肯為朝廷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