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落幕(2 / 3)

徐佑淡淡的道:“朱睿驍勇,不懼死,可作三軍先鋒,為我之利刃,以挫魏軍銳氣!”

話裏威脅的意思很明白,他要把朱睿握在手裏,讓朱智投鼠忌器,乖乖的在秦州供應糧草,若有妄動,很可能在兩軍陣前,用合法合理的布局巧妙的送朱睿歸西,然後徹底絕了朱智的複國夢。

朱智終於變了顏色。

三十年來,為了楊容嬰,他披肝瀝膽,苦心把朱睿培育成人,又曆盡千辛,幾乎背叛了血脈相連的江東父老和家族親朋,幽暗中踽踽前行,終於見到了成功的曙光,若是在這個時候弄丟了朱睿的性命,九泉之下,哪裏還有臉麵去和容嬰重聚?

和徐佑明裏暗裏交手至今,他還是第一次陷入了絕境!

不出手則已,出手就是雷霆,

他還是小看了徐佑!

“為國征戰,馬革裹屍,原是我輩該盡之責!”朱智慢慢的低下了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道:“可我還是想厚顏跟大將軍求個情,念在睿兒是朱家難得的好苗子,可否允他留在安定郡,再隨我曆練一些時日?”

“戰場之上,生死之間,豈非最好的曆練?”徐佑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朱智的頭頂,沒有籠紗帽遮掩的頭發已經有些花白和稀疏,突然心頭浮上幾許惆悵,卻終究還是回歸現實,漠然道:“此事已成定論,更改不得,並不是我駁刺史的臉麵。”

家國天下的千秋大運,諸夏民族的萬世之基,比較起來,人與人間的那點情分,此時此刻,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

屋內的空氣徹底冷到了極點,沉默了一會,朱智再次抬頭,善意、笑意和虛情假意,都在閃爍的明暗眸光裏消散遠去,拱手,作揖,那就不死不休!

“既然這般,請大將軍允我告退!”

“來不及了!”

徐佑歎了口氣,道:“接下來擺在刺史麵前的無非兩條路:一,以牙還牙,讓朱信出手抓了某個我在意的人,使我心生忌憚,不敢動朱睿分毫,甚至禮送他出府,與你暗中做個交換。而你則可以繼續當這個秦州刺史,繼續和我虛與委蛇,另找時機再圖謀你的複國大業。至於何時才算最好的時機?我估計,至少得等你找到天公寶藏,有了錢財招兵買馬,才會和朝廷反目;二,鋌而走險,今夜回去之後,串聯梁州軍、禦朵衛和幽都軍,殺出長安往西去,搶先占據涼州之地。複國嘛,沒了長安,還有武威,說不定還打算經略西域那數千裏疆域——雖說西邊荒僻了些,但也總比一無所有要好得多了……”

朱智臉色數變,心裏如驚濤駭浪,但是依舊默不作聲,靜聽徐佑的後話。

“可這兩條路,都已經走不通了!”

徐佑好整以暇的道:“沮渠烏孤叛亂一案,疑點重重,據俘虜的親衛們交代,張掖公府曾養著一位修為高深莫測的小宗師,此人名叫於涉歸,在兩軍對壘時於盧水胡的中軍大帳出沒過,後來不知所蹤。今日秘府接到線報,於涉歸正潛藏在朱刺史的府上,我已命左彣帶兩千精銳圍住了四周,還有清明和另外一位三品小宗師從旁協助,諒他插翅難逃。”

他笑了笑,道:“不管這個於涉歸是不是朱信,也不管他是二品還是三品,若想活命,還是乖乖的來秘府把前後經過解釋清楚。刺史也不必緊張,殺沮渠烏孤和眾多盧水胡將領,興許無罪,反倒有功,隻是走個過場,給上下各方一個交代就是!”

沒了朱信,朱智就是無牙的老虎,危險程度急劇降低,他收斂心神,道:“大將軍看來是執意要和朱氏為敵了?”

徐佑豎起食指,輕輕搖了搖,道:“糾正一點,我對付的是你,而不是朱氏。朱氏的當代家主是朱仁,你代表不了朱氏,刺史千萬莫要搞錯了!”

“是嗎?”朱智故意露出嘲諷,試圖激怒徐佑,道:“我諒大將軍不敢強留我……”

“我當然不會強留刺史,隻不過刺史的另一條路,這會也應該被堵死了!”

徐佑轉身走向正中高台的主位,道:“城外梁州軍營地,檀孝祖已帶親兵進駐,他跟隨江夏王坐鎮荊州多年,梁州軍素服其威,哪怕你收買了大半校尉以上的武將,可那些位在中層和底層的部曲們,隻認檀孝祖的帥旗,誰敢跟著你造反?禦朵衛倒是有些棘手,姚昉和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鐵了心站在你這邊,沒有五萬悍卒和數千人的傷亡,想要盡殲這支部曲,無疑癡心妄想……”

話音剛落,冬至走了進來,附耳低語了幾句。徐佑撩起袍擺,正襟危坐,居高臨下,遠遠的望著朱智,笑道:“幸好,刺史打起了山宗的主意,這段時日,又引著山宗和姚昉多次飲酒作樂,兩人廝混的很是投緣。我剛得到的消息,今夜山宗在府內設宴,回請姚昉和他的心腹七八人,又用大手筆邀了長安三大名歌姬中的兩位前來獻藝,席間賓主盡歡,姚昉酩酊大醉,山宗取了他的貼身令箭,又偽造手諭,威逼其心腹一人投誠,騙開了禦朵衛的營門,幽都軍和翠羽軍聯手,兵不血刃的俘獲了禦朵衛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