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歐陽久又去書院看書了……”一個孩子眼尖地瞄見了一個剛從書院走出的瘦弱身影。
“又去書院，又去書院，就算他能背過所有的書……哼！就算他死在書院裏，他也不過就是個廢物！學什麼都學不成，天生被人打死的貨！”
說這話的是一個叫歐陽景的約莫七八歲的少年。前兩日他剛剛被先生斥責讀書不夠勤勉，不如歐陽久。他竟會不如歐陽久這個廢物？！此時再聽見有人提起歐陽久讀書勤勉這回事，怎麼能不跳腳。
“但先生恐怕又會誇獎他……”一個略顯柔弱的族妹說道。
“擔心什麼。他能看的書都是多少年前就被鑒定沒什麼用的東西了……被誇獎有什麼用。”
“也是……”
“畢竟他……”
“噓別再說了，他過來了。”
眾人議論道。
歐陽景瞬間如同炸了毛一般，“我難不成怕他？！一個撿來的垃圾……”
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本就容不得別人指出自己不如旁人，更何況是一個自己一直瞧不起的人。別的少年看歐陽景是這樣的光景，自然也免不了迎合兩聲，省的得罪了這個家族中有數的暴脾氣。大家族的子弟，不管年紀大小，這種東西都已是無師自通。
正罵得起勁，一個清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大清早的就一大群的在這裏！吵吵嚷嚷的，說什麼呢！尤其是你，歐陽景，前兩天剛剛被先生斥責過，不但不趕緊去補習功課，練習功法，還不思悔改，在這裏說別人的是非！小心我告訴爺爺！”
嬌俏地紅衣身影一蹦一跳地向著這個方向走過來，手中的長鞭一晃一蕩，一雙靈動的雙眼隱約透著些狡黠的笑意，眉不畫而翠，口不點而朱，雖年紀不大，卻已然透露了些綽約風華。正是歐陽景的胞姐歐陽靈。
歐陽景和歐陽靈的爺爺是歐陽家的大長老，平日裏積威甚重，因為望孫成龍，管教歐陽景和歐陽靈更是嚴格。
歐陽景不禁瑟縮一下，但又不甘在同年人眼前露了怯，一梗脖子，更大聲說道：“我就說兩句，你護著那廢物幹什麼！我看你就是看他好看，喜歡他吧！”
歐陽靈麵色一紅，年紀不大的少女哪經得起這般猜度，若是旁人這樣說，她肯定就一鞭子甩過去了，但這畢竟是親生弟弟。她情急之下極力撇清道：“你也知道那是個廢物！我怎麼能看得上他！”
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見姐姐真的生氣了，歐陽景怏怏著不敢再說。
一群少男少女一哄而散。走得遠些了之後，歐陽靈偷偷回眸看去，隻看見那個處在話題中心的少年一個沉默的背影。
她心中鬆了一口氣，卻又感覺有些委屈，有些後悔，但想起自己爺爺歐陽當關平時不要同歐陽久走得太近的叮囑，終於是沒有道歉，轉身追著弟弟的腳步離開了。
……
這邊一群人轟然離開，遠處那個五六歲身形的少年停住了腳步轉身看來。他相貌是完全不同於歐陽家人的俊秀，一雙流轉多情的鳳眼更是占盡了天下的靈氣，美中不足的，是他原本應該帶著些肉感的小臉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足顯得有些消瘦，嘴唇因為克製地緊抿著而略微顯得陰沉。盯著那群少年少女離開的方向，歐陽久死死捏著一本剛剛借來的《陣圖十變》，指節都有些發白，但最終還是沉默著轉身，向著與那群男孩女孩截然相反的方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