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抑揚,我的心情輕鬆了一些,我快速地穿過人頭攢動的小巷,朝宿舍區走去。
華燈初上的生活區充滿了嘈雜鼎沸的人聲,繽紛斑斕的燈光照得學生們稚氣年輕的臉龐。小商小販的臉上像被鍍了一層金色的漆,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神彩。生活區內,占絕大多數的是餐飲類的小館子,來自五湖四海的特色小吃和名菜齊聚在這裏。其實也不單是W大有這種現象出現,事實上每所高校的附近都是這樣的,因為學生的錢總是比較好賺的。而且很多學生出門在外,總不會拘泥於學校的飲食,而是貪戀各種琳琅滿目的美食。單是擺一個豆腐腦的小攤,就能在一年之內賺到一輛小轎車,這種豐厚的報酬是相當讓人眼紅的,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往這裏打主意!
餐館大多比鄰而設,各家都不擔心別家搶了自己的生意,因為每個餐館幾乎都是爆滿的!廚師或是老板,大多在門口搭一個棚子,把爐子鍋台放在門口。紅通通的火苗,油膩膩的鍋底,濕答答的菜蔬,加上老板額頭不斷凝結淌落的汗水,那種熱火朝天的景象總能吸引我們學生的眼球和食欲。
很快就走到了生活區的盡頭,對麵是一個小小的陡坡,走上陡坡後就屬於學校學生宿舍區了。學校的這片學生宿舍區一共有四幢寢室樓,分別是11幢、12幢、13撞和14幢。寢室樓左右兩邊分開,每一邊又是前後兩幢相連,左邊是11和12幢的男生寢室樓,右邊是13和14幢的女生寢室樓。寢室樓前還有一個小小的超市,工作時間是從上午八點到晚上十點半。
抑揚的寢室樓並不在這裏,這一片後造的宿舍區是僅提供給我們外語係和法學院的大二學生的。我走得並不快,但是後背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液,大概是晚上沒有風的緣故。現在是晚上八點多,由於學生們大多還逗留在生活區或校外,此刻的寢室樓前人很少,而我就是如此寂寥的人群中的一個。
我走到我所在的寢室樓下,抬頭看了看位於五樓的我的寢室——506室。事實上,我並不能看得很清楚,隻是寢室樓前的路燈非常的亮,還有每一層的稀稀落落的寢室裏散發出來一些燈光,這些足以讓我觀察到我的寢室裏現在有人。然而很快,我瞠目結舌地發現一樣讓我挪不開眼睛的東西!它就被擱在陽台扶欄下麵,頭朝外,在我的眼中反射著刺目的白光。是那雙白球鞋,白天在後山出現的那雙白球鞋!
我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起來,記起了白天和張伯的對話:
“我不知道我有沒有看走眼,剛才在你上山不久,有一個女孩子也跟了上去……”
“她是誰,你看清楚了嗎?”
“唉唉,是你的同學吧,經常看到你和她在一起。”
“誰?”
“好像是叫曉茵吧!”
想到這,我的頭劇烈抽痛起來,一種被千萬螻蟻噬咬的疼痛鋪天蓋地席卷而來。我吃痛地蜷起身子,摳住自己的太陽穴,眼睛灼熱得要噴出火來。很痛,可是竟沒有人發現我的異樣,我的視線漸漸模糊起來,無法再聚焦在那雙白球鞋上!
“啊呀,太恐怖了,凡凡,我真不應該好奇,可是她始終是我的班主任啊,我一時好奇就去湊熱鬧了!”奇跡般地,腦袋裏一遍遍回憶起那天曉茵在我耳邊說的話,她渾身發抖著的樣子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眼前,“你說怎麼辦?我老是想著她死的樣子,開始疑神疑鬼了,晚上我也要睡不好了!我像你這麼大膽就好了!”眼前的畫麵中既有渾身顫栗的曉茵,也有滿腹心事的我!我狐疑地睜大了眼睛,努力忽略掉雙眼欲噴火的熱辣疼痛感,伸出手想去抓住眼前的景物,可是……我的手穿透了眼前正互相靠著的兩人,什麼觸感也沒有,像是穿過空氣。這時候景象中的曉茵又說話了:“凡凡,你沒去看吧,不如你就和我分擔一下痛苦,反正你看了那麼多恐怖,早就習以為常了”接下來發生的事和那天的一模一樣。盡管景象中的我相當得不樂意,曉茵還是開始了她的描述。
再一次從曉茵口中聽到關於餘娜的死,我的心裏沒有了多大的恐慌,隻是很想知道自己怎麼樣才能走出幻境,還有我的頭為什麼會痛!
景象中的曉茵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卻還是我所熟悉的曉茵。她的發型永遠是單調的馬尾辮,穿著最喜歡的卡通T-恤,還有……
我傻眼了,一下子忘了疼痛的折磨,曉茵纖細的裸足上竟穿著一雙白球鞋!又是那雙毫無特征的白球鞋!我很清楚地記得那天的曉茵穿著一雙湖綠色的涼鞋,還是剛剛從小商品市場上買來的。而且,就算我真的記錯了,曉茵是鮮少沒穿襪子而直接穿球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