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永遠都不會平靜,人既在江湖中,那也就永遠不會平靜,總有意氣風發的俊秀少年或是天真爛漫的少女向往江湖,他們不知道,這平靜的表麵下卻是波濤暗湧,一旦捅破這層表象,將掀起驚濤駭浪。
近來江湖中卻不太平靜,有一個人死了,江湖兒女,打打殺殺,本就正常,偶爾死個人那就更正常了,但是這人身份卻不一般——莫愁宮右護法安月岩,莫愁宮向來不愛惹事,宮中人武功大都高強卻極少在武林中走動,因而世人對這神秘的莫愁宮了解極少,莫愁宮雖不欲爭鋒,但若有人膽敢冒犯,下場都不大好,安月岩身為右護法,突然之間被人殺了,莫愁宮卻毫無動靜。
安月岩是個女人,一個很美的女人,不僅是個美人,而且武功是極高的,在高手如林的莫愁宮,能坐到右護法的位置,足以證明她絕不空有美貌和那身武功,比如,她腦子定然很好使,又比如,她會一門邪術——攝魂術,能控製人心,為己所用,再比如,她利用她那張臉和這術法,控製了許多男人,這些男人自然不是一般的男人,不得不說,她眼光很好,手段也使得很好,這些男人都心甘情願的為她賣命,甚至去死。安月岩這一生征服了許多男人,唯有一個男人,無論她用什麼法子,都沒辦法讓他愛上她,他娶了妻子,避她如蛇蠍,這個男人,叫做慕容祁。
慕容祁後來有了一對兒子,而她,在日複一日的煎熬中,日漸瘋狂,竟將他那小兒子抓來,挑了右手手筋,慕容家世代使劍,無相劍法獨樹一幟,他小兒子慕容瑾本就聰明,在劍術上更是頗有天分,當年不過十歲,卻已能將無相劍法悟個大概,練劍之人被廢了手,就如同舞者失了雙腿,畫師失了眼睛,自此再不能使劍了。慕容祁自然不能放過她,卻始終未能找到她蹤影。
安月岩被殺的消息傳到慕容瑾耳中時,她正坐在池塘邊釣魚,淡淡應了一聲:“哦,死了啊。”仿佛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竹音看了她一眼,眉頭微微皺了下,還是老樣子啊。她站起身來,拍了拍衣裳,把釣杆塞到他手中,指了指放在腳邊的一隻小木桶,微笑著看他:“留一條送去廚房,其他的放回去再養幾天,今天就做紅燒魚你覺得怎麼樣?”竹音看著她的笑臉,正愣著神呢,聞言眼角卻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屬下覺得很好。”慕容瑾滿意的看著他,轉身離去,徒留一個背影給他。
慕容瑾個子不算矮,但就男子來說,身子骨稍嫌單薄些,配她那張臉,卻正合適,她已走遠了,竹音仍舊愣在那兒,想起她的麵容,腦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四個字:風華絕代,隻可惜,卻偏偏是男兒身,他搖了搖頭,蹲下身子,自木桶中挑出最肥美的一條,剩下的都放回池中,而後收了釣杆,往廚房走。他本是大公子慕容珩的人,卻常常被慕容瑾當小廝來使喚,他倒並不介意,慕容家的人,性子都很好,十分溫和,慕容瑾自然不例外,她常常在笑,盡管他覺得,一個從小就遭受了如此多苦難的人,不應該有如此溫暖的笑。
慕容府很大,慕容瑾慢慢走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想起竹音方才所說的話,她嘴角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安月岩死了?她並不相信,這樣一個女人,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慕容瑾以男兒身份活到十六歲,然而她若真是男子,實在對不起她那張臉,讓她以男兒身份活到如今,她自然知道父母的顧慮,隻是,如今她卻早已不想再這麼活著了,她本是女兒身,若是以男子身份活著,即便是能長命百歲,又如何呢,那不是她想要的,天命嗎?她不信命,或者,不與這所謂的命運拚一次,她是不甘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