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河眼中此時寫滿了風輕雲淡,麵容灑脫。他撤去了星河,征衣不再被星河壓製,槍杆一下變得挺直,柳風等到機會,又哪肯放過,帶著所有餘力,猛地向前刺去。
“呆子!!”
“父親!!”
林天與柳鶯鶯同時大吼,但再怎麼大聲的喊,也阻止不了征衣透體而過,穿透過林河的身體。林河一口鮮血頓時噴了出來,再也沒了聲息。
天空中群星退卻,又複作青天白日的景象。
“哈!哈……林河,到,到底……還是我勝了!”柳風疲憊不堪,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卻難掩勝利之後的喜悅,正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打量著林河。
他手持征衣,一發力,想將林河挑在半空中羞辱一番,一次發力之後,他卻發現自己怎麼也舉不起垂死的林河。
“你勝了?未必!”
林河忽然睜開雙眼,全身星光閃耀,宛如重生了一般。他將殘存星力灌注在星河之上,隻見星河劇烈地顫抖起來,霎時衝霄直上,衝向天際!
當柳風抬頭的時候,在這陽光明媚的日子,他卻看到了一顆巨大的星辰正向著自己極速地飛來。
那便是星河劍!林河方才灌注在星河之上的不僅僅是殘存的星力,更是自己的一身修為與生命!
這顆巨大的星辰帶著長長的尾巴與一身光彩,直直地砸在柳風的身上,之後煥發出比剛才更驚人的光華,讓人不敢逼視!
“師兄…………”柳鶯鶯口中默念,一滴清淚緩緩流到下顎,對於柳風這個青梅竹馬的師兄,她心中著實是帶著十分複雜的感情,當年,她差點成為他的妻子,情理上,是他們夫婦對不起柳風這個師兄……柳風就此隕落,她心中卻不知是喜是歎還是憐,或許她的那一滴清淚就能解釋一切了吧…………
不多時,光華散去,地麵上出現了個碩大的深坑,一把短短的劍柄與一個人影在深坑的中央。那人影是柳風,那劍柄卻是星河……林河對柳風最後的殺招用盡了星河所有的星力,也不知多久之後,才會重新恢複成星劍的模樣。
柳風躺在深坑中,一動不動,不知生死。但現在在現場的三人中沒人關心他到底是生是死。
柳鶯鶯和林河慌慌忙忙從虛空中降下,來到林河的身邊。此時的林河身上的征衣猶在,大戰之後他的發髻脫落,飄逸黑發隨風亂舞,平日裏一塵不染的長衫卻被鮮血染得通紅,林河與柳風一場大戰從晌午戰至黃昏,林河迎著夕陽,這畫麵說不出的滄桑。
“父親……你沒事吧……”林天看著背對著自己的林河,小心翼翼地問道。
林天現在隻想他能轉身,對他說一句話,無論是好是壞,他想看看父親,他心中有一種預感,在他活過的不長的歲月裏,這是最後一次見到父親了,他想用盡所有的力氣,去記住,他的樣子。
林河聞言轉身,卻沒有說一句話,林天覺得現在的父親有些不一樣,平日裏的父親都是溫文爾雅的樣子,連發怒都十分地有分寸,但現在黑發亂舞的他,卻英武了許多。臉上卻依然帶著熟悉的微笑,一如春日裏的最溫柔的陽光。
“好好照顧你娘。”林河沒有開口,但林天卻實實在在聽到了林河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是林河以神識在對林河傳音。
林河不再看林天,他的目光,緩緩對上柳鶯鶯,他慢慢地抬起了手,向著柳鶯鶯伸去。
“鶯鶯,對不起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我們說好的。我們一家人,無論在塵世還是仙界都要在一起的……”
柳鶯鶯也伸出手,握住了林河的手。
雖是一瞬,卻若千年。
他等了她千年,或許隻為了了這一瞬的溫柔。
為了她,他願意付出所有。
林河微笑,他想拚命抓住這一刻的溫柔,隻是他的氣息越來越弱,再也抓不住這段如水的溫柔。
林河的身子開始慢慢地化作點點星辰,一陣大風吹過,點點星辰飄向遠處。飄得越來越遠,林天拚命追了出去,想要抓住他們,他越追,那些星星點點卻越飄越快,越飄越遠,追了好久,他實在追不動了,隻得坐在地上。看著這點點星光緩緩地散落天涯,消逝在這天地之間。
夕陽被地平線徹底吞沒。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