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剛剛還在為射殺了平民而開懷大笑的鬼子兵,頃刻間就變成了蜂窩煤。但是卻有一名鬼子正好呆在射擊死角,剛剛那一陣掃射居然沒有傷到他,這還不算,躲在牆角的鬼子,瞬間就掏出一枚手榴彈,在頭頂的鋼盔上磕了一下,等了幾秒,就順著窗口扔了進去。
“轟……”的一聲,屋子裏冒出一陣火光,鬼子兵立即站起身來,掄著槍托砸開了窗戶,正要準備探頭進去。卻正巧看到屋子裏突然一個黑洞洞的槍口衝著他,鬼子兵心中一驚,連忙縮頭,卻不承想,他戴著鋼盔,伸頭容易,想要縮回去的時候,鋼盔那堅硬的外沿死死的卡在了剛剛被他敲碎的窗欞上,鬼子兵急的哇哇大叫。
“砰……”屋子裏傳出一聲槍響,鬼子兵的鋼盔正中突然多出一個正在往外冒著鮮血的窟窿,而鬼子那剛剛還在猙獰的麵目,現在已經變得稀爛,哇哇大叫的嘴也終於沒有了聲音,揮舞的手現在安安靜靜的垂在窗上。咣當一聲,屋子裏的那條步槍也掉在了地上,剛剛持槍的那條胳膊也慢慢放低。看的出來,這位三十二軍的士兵也已經身受重傷,剛剛就是一隻手在端著槍,而另一種手……不見了蹤影,還有幾處傷口的血正在不停的往外湧著。
整間屋子裏靜悄悄的,隻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隻有一個人的呼吸聲,還有水滴的聲音,那是血液噴濺,落在地麵的聲音。忽然,外麵街道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那是大頭皮鞋踏在路麵上特有的聲音。屋子裏的這位三十二軍的士兵費力的抬起頭來,隻用一條胳膊,拖著一條扭曲著的大腿,在房間裏慢慢的爬著。
鮮血流了滿地,隻是不知道究竟是誰的血,這間屋子裏,除了這位重傷的士兵,還有四具屍體,三個中國人,一個日本鬼子。傷兵很努力的爬到一個死去的戰友身邊,隻用那條完好的手臂,從戰友屍體上費力的掏出一顆手榴彈,壓在身下,慢慢擰開蓋子,再去掏了一顆手榴彈,依舊是壓在身下,擰開了蓋子……
窗外的腳步聲近了,門外也傳來了大頭皮鞋的聲音,很顯然,這間屋子已經很多鬼子包圍了。門口的鬼子們嘰裏咕嚕的說了一陣什麼,突然“嘭!”的一腳踹開了房門,兩名鬼子兵端著刺刀就衝了進來。
屋子裏的情形讓他們很吃驚,除了三具中國兵的屍體,還有一個快要成為屍體的中國兵趴在那。那唯一的幸存的中國兵,很明顯身受重傷,甚至連抬起頭都很費力,可他居然在笑……
一個鬼子兵猛然將刺刀紮進了他的肩頭,麵目猙獰的大聲的叫喊著什麼,可惜,中國人是聽不懂的。這個中國兵隻是在笑著,血流滿麵的微笑,讓這兩名雙手沾滿中國人鮮血的鬼子不禁毛骨悚然。另一名鬼子兵正要開口提醒,卻見那剛剛還在奄奄一息的中國兵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突然猛的就地一滾,在他的身下,突然出現了幾顆冒著煙的木柄手榴彈。
“啊……”兩名鬼子兵幾乎同時發喊,同時轉身,想要跑出門去。
也就在他們轉身的一刹那,“轟隆……”一聲巨響,這間貌似結實的房屋,房頂就被震塌了。這,是七顆手榴彈的威力。
像這樣的情形,在整個遷安縣城各個角落都在上演著。三十二軍特務營的士兵,用血肉之軀勇敢的抵抗著日本侵略者。而剩下的十幾個特務營的親兵,卻是強行將商震等將領架上汽車,從西門直開出去。畢竟鬼子兵並沒有那麼多,遠遠達不到包圍整個縣城的程度。
“電台……電台丟在那了!”商震臨被架上汽車的時候,還在不停的喊著。可惜,士兵們隻顧得他們長官的性命,哪裏還有閑心去管什麼電台?
一行六輛汽車飛一般的從遷安縣城開了出去。一路向西,直奔灤河岸邊,隻要過了河,大家就都安全了,畢竟早晨才發報命令第一四三師進駐灤河對岸的孟莊村。
這裏有一座橋梁,連接灤河兩岸。車隊飛馳到橋頭的一刻,站在頭一輛汽車外麵踏板上的陳銳霆猛拍車窗,大聲喊道:“往回走!”
司機一驚,才發現,從橋對岸,遠遠的跑過幾個人,一邊跑還一邊不停朝自己這邊的放槍。從那幾個人身上的穿著來看,無疑,是鬼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