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鬼子的身後一片混亂。
震天的喊殺混合著槍聲,爆炸聲遠遠的傳來,一個正在努力追趕列車的鬼子兵停下腳步,疑惑的往那邊望去,突然,一顆子彈射來,“叮……”的一聲,打飛了他的鋼盔,卻沒有射穿。那個鬼子兵倒在了地上,卻馬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撿起自己的鋼盔,剛剛直起腰來要扣回去,卻又一顆子彈襲來,這次他再沒有鋼盔的保護,“撲……”的一聲,腦袋被掀開了,半邊腦殼打著旋落到了莊健麵前。
“義勇軍!”
“騎兵!”
“衝啊……”
本來抱著必死的信心,累的東倒西歪的中國軍人,此刻都像突然吃了興奮劑一樣,突然從藏身的彈坑裏,雪地上蹦了起來,端著刺刀就反衝了回去。
事實證明,端著單發的步槍的鬼子兵,在這廣袤的大平原上,麵對著騎兵,那就是待宰的羔羊。莊健看著眼前,剛剛還在耀武揚威,現在卻血肉橫飛的鬼子兵,咧開幹裂的嘴唇,會心的笑了,然後晃了晃,體力嚴重透支,卻強撐著坐起來的身體仰麵倒在了蓬鬆的雪地上。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在鐵路車廠工人的幫助下,他喝了小半盆米粥,吃了兩個半饅頭。然後慢慢的下了地,活動一下體力嚴重透支的身體。此時,他雖然依然是渾身疼痛,可是忍住腿疼,走路卻沒有什麼問題了,年輕就是好啊。隻是,被扭傷的右手已經腫的發紫,連動都不能動。
慢慢的,莊健挪動著腳步,來到了站台上,昨天大發神威的裝甲列車,此刻還趴在這裏,上百名工人還在忙碌的維修著。昨天那場大戰,列車被日本鬼子打中了四十多炮,槍彈就不計其數了。整個列車,從前往後看,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車頭那節炮車直接麵對鬼子的大炮,受傷最嚴重,裝甲全都掀了起來,那門大口徑的重炮歪在一邊,幾個工人正在撬下裝甲板,然後用吊車將它吊出來修理。後麵每節車廂都密密麻麻的布滿凹痕,大的痕跡是炮彈留下的,小的痕跡是槍彈留下的,還有許多血跡,隻是不知道是鬼子的還是中國軍人的。
第四節車廂,就是長官劉漢山的指揮車廂,這裏頂上兩挺重機槍的槍管,因為昨天瘋狂的射擊,已經報廢了,現在工人正在將它們從炮塔裏掏出來更換。莊健信步抬腳走了上去。
“你怎麼來了?”劉漢山手裏捏著兩張紙,驚詫的問:“趕緊回去休息。”
“休息什麼啊?”莊健不在乎的說道,“也沒受什麼傷……”
“去叫第二營的張營長和義勇軍的項司令過來一下。”劉漢山轉頭吩咐門口站著的一個東北軍士兵。
“你累壞了,得好好的養回來,要不做病!”劉漢山又轉回頭來跟莊健說。
莊健剛剛想擺擺手,卻發現,自己的左手還吊在胸前,右手腫的老高,根本就不用想動。沒辦法,隻好抬起頭來,對劉漢山說:“有些事情不用體力的。”
“咱們都撤回來了,說明鬼子失敗了。”莊健笑著岔開話題道:“他們肯定還有下一步動作,怎麼能休息?”
“你說的對!”劉漢山看著莊健說:“確實有下一步動作,我叫張營長和項司令來就是要商量這個事,正好你也來了,那就一起吧。”
“咱們還剩多少人?”莊健點點頭,然後問道:“鬼子被幹掉多少?”
“咱們一共還剩六百多人,多數都帶點傷。”劉漢山一邊說一邊看著莊健的表情:“義勇軍最多,還剩五百多人,張營長的第二營還不到一百人了,你的學生軍……還有三十多個……”
“還能作戰的有多少?”莊健接著問。
“這些都可以,都是輕傷也能拿起槍的。”劉漢山說:“重傷的有一百多人,都送回錦州了,咱們犧牲了有九百多人。”
“鬼子呢?”莊健急切的想知道:“鬼子死了多少?”
“大概……七百多鬼子吧。”劉漢山歎了口氣道:“大概的數字,誰也不可能一個一個的數。”
莊健點點頭。
“其中,最後被義勇軍騎兵以一百人的代價衝殺幹掉的就將近三百。”劉漢山道:“也就是說,開始咱們拚刺刀陣地戰一共殺了四百鬼子,卻犧牲了八百人。”
“拚刺刀不是咱們的強項啊……”莊健也陪著歎了口氣:“可拚武器,咱們也拚不過人家,拚刺刀再不行,咱們拿什麼拚啊?”
劉漢山搖搖頭,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項青山和張誌庭一起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