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再入集市(2 / 2)

莊家帶上齊家國趕著騾車,一邊尋找著那個士兵指點的地方,一邊跟齊家國解釋著夜裏的事情。最終找到士兵說的堵死的城門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兩個人又是一夜沒睡。

因為這個門已經許多年沒有人出入了,顯得破敗不堪,門洞子前邊的路已經被高大的雜草和灌木遮住了。城門裏邊雖然被磚石堵死了,可是巨大的城門裏仍留下足夠的空間,足夠將騾子和大車藏進去。夜裏三頭騾子已經吃飽了青草,也不用喂了,兩人安頓好了它們就登上了城樓。上邊的城門樓子雖然破敗,可主體依然堅實,絕對可以住人,裏邊雖然沒有床,可是有幾張破桌子幾把破椅子。兩人將桌子椅子拚了起來,當成是床鋪,又用被日本兵刺刀捅破的布匹遮住了破碎的窗戶紙,一個溫暖的臨時住所就建成了。兩個人忙了一天一夜,已經累的快要虛脫了,也顧不上那麼多,倒在桌子上和衣睡了。在這之前,莊健還特意將自己那雙已經濕透的鞋曬在了陽光下。

兩個人都不敢出去,在這裏整整躲了六天六夜。餓了就啃食隨身攜帶的窩頭幹糧,渴了就趁夜到避暑山莊的湖裏打水喝,他們都不知道這六天六夜外邊發生了什麼事。

一九三一年九月十八日,日本鬼子悍然發動了震驚世界的“九一八”事變,全國各地人民和媒體都在抗議日本人的侵略行徑。在這種情況下,熱河的愛國學生和群眾舉行了盛大的愛國請願示威遊行活動,而人民的愛國熱情遭到了熱河省主席湯玉麟的血腥鎮壓,製造了史稱“一零四”慘案。這種血腥的行徑遭到了全國的一致指責,而學生們的愛國行為得到了全國的支持與肯定。然後全國各地又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倒湯”運動,各大城市都在遊行示威,喊出的口號除了“抗日”就是“湯玉麟下台”或者“劊子手”什麼的。參加遊行抗議的除了學生,工人,農民等,還有很多現役軍人,甚至“黃埔軍校”也已經在罷課了。這樣一來,東北軍少帥和南京政府都頂不住了,在通電中對熱河省主席湯玉麟進行了嚴厲的斥責,勒令他必須盡快安撫死難民眾,治療受傷的愛國學生,釋放被捕的愛國群眾,嚴懲製造慘案的罪魁禍首。

這樣一來,湯玉麟不得不擺出姿態,從財政中拿出一大筆錢,撫恤,治療,而被關押的群眾也在逐個的審問甄別釋放。而罪魁禍首,第一個開槍的警察也被送進了監獄,警察局長被撤職查辦,製造這場遊行的莊健,畫著由目擊者描述的頭像的通緝令也貼滿了大街小巷。這樣一來,沒有人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可是所有人都記住了這張臉,一位抗日英雄的臉。

終於,莊健和齊家國最後一個窩頭吃完了,兩個人已經沒有什麼可吃的東西了。兩個人商量了一下,估計這麼多天過去了,事情咋也差不多平息了,於是從大車上的貨物裏找幾包容易攜帶而且不會引起反感的上海產香煙冒險再出去推銷。

第二次踏上承德的集市,莊健忐忑的監視著四周,推銷的任務交給齊家國。很快,齊家國就樂嗬嗬的跑回來了,他用八條香煙換了三塊大洋,而這八條香煙從安東批發的時候還不到兩塊大洋,高達百分之五十的利潤,這錢太好賺了。賺了第一筆錢,兩個人首先要解決肚子的問題,於是坐在路邊小攤上,大口吃著撒滿芝麻的燒餅,小口喝著滾燙金黃色的茶湯,感歎著來之不易的好生活。兩個人吃飽了,又要了二十個大燒餅,背在齊家國身上,這純白麵做的燒餅就是比窩頭好吃多了。

正準備離開這個小攤位的時候,從遠處走來一群人,都一樣是深色的長衫,肅穆的神情,胸前都別著白花,抬著花圈,默默的走著,沒有任何聲音。經過身旁的時候,路邊的人們也都默默的起立,對這些人行注視禮,還有不同的人默默的摘下了自己各種各樣的帽子,瓜皮帽,禮帽,前進帽……

“怎麼回事?”齊家國扭頭問茶湯攤子的老板。

“哎……今天頭七……”老板歎了口氣,“那些死去的學生的頭七……”